娄山关

桐梓县城不远有杉坪村，水杉树和梓木高大端直。大尖山和小尖山巍峨，两山间有石墙横卧，上面有垛眼，中间有半圆形石门，两面写有“娄山关”“黔北第一关”字样。郑珍有诗句“山势西来万马奔，大娄一勒九旗屯”，莫友芝有诗句“大娄高压万峰巅，鸟道才容一线穿”。两山间狭窄的公路是210国道的一段，前身是抗战期间修建的川黔公路。1926年9月周西成从香港买回一辆福特牌七座汽车，是贵州省第一辆汽车，通过水运至三都拆散后再在贵阳组装，周西成下令铸造以汽车为图案的银圆。大尖山入口处毛主席词《忆秦峨·娄山关》无比豪迈，竖向石碑“娄山关”三字为古遵州邑人黄道彬所书。沿着层层石梯上大尖山，水杉树秀色逼人，管理员说这里是四川人的避暑胜地。栈道边有红军战斗遗址浮雕，红军是从两山攻下娄山关的。百丈崖刻有发生在娄山关的八大战役：明万历二十一年（1593）杨应龙在娄山关大败明军；明万历二十八年杨应龙失去娄山关；明天启元年（1621）永宁土司夺娄山关占遵义；顺治四年（1647）大西农民军攻破娄山关打败清军；咸丰四年（1854）杨龙喜起义军占娄山关；同治元年（1862）石达开部从四川出发夺娄山关；1935年红军两次娄山关大捷。

县城内溱溪河水悠悠流淌，赶集的日子摆满摊子。等公交车到小西湖，那里坐着烤火的人很热心地给我介绍路线。班车经过一片社区，又经过一个水库，在山坡下谷底停下。广场有张学良铜像，他1944年10月至1947年春天在这里。水库从大堤的闸门流向小西湖，湖的四周有树和栈道，湖边有芦苇，湖中有三个小岛，上面长着小树。近处山坡上茶花一片红，远处山上三层的楼房错落有致。湖中间有坝，称为中正坝，坝上的树木已经很古老，坝上还有方形纪念塔，有陈祖东教授作的《石工歌》。1938年国民政府第41兵工署从杭州迁移而来，为解决发电问题而筑坝，总工程师为清华大学陈祖东教授。水从大坝层层流下，流到山洞里去了，从山洞流出后流去了县城。湖边有两座山，山上有亭，有洞，同治元年县城百姓曾躲进洞中避石达开部。

去夜郎水寨景区，经过工业园区，又经过移民安置区，路边白杨树粗大。路边有河，河上有桥，桥那边有仿古建筑，有遵义最大的假山，还有夜郎博物馆。夜郎王多同铜像很威武，他是竹王第24代孙，归附汉朝使得南夷安定100年，很有政治家的头脑。桥上刻有李白咏夜郎诗：“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早起见日出，暮看栖鸟还。客心自酸楚，况对木瓜山。”“肠断枝上猿，泪添山下樽。白云见我去，亦为我飞翻。”

县委大院门上有横幅“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做主、依法治国有机统一”。后山上有解放碑，有梧桐和泡桐树，娄山关浮雕有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像。周公专祠的大门两边是青砖墙壁，里面正在拍电影《伟大的转折》。大门刻有“名垂宇宙，气壮山河”。里面天井中圆形建筑是周西成办公处，两边围墙壁上写着“忠智礼义仁，孝悌节恕勇”。崇德堂壁上写有“厚德载物，上善若水”，木柱前写有“道重在笃行从小事做起，德出于至善自大学得来”“入堂醉吮春风雨露孔夫子，出殿长追化日光天李老君”，殿内大柱上有“向此心光明处鉴开大道，于百姓日用中唤起良知”。

“诗仙流放到夜郎，石头案前闻酒香。清风竹影镜光湖，醉卧古道思故乡。”县城夜郎街有李白铜像，写有“几度闲聊桐梓驿，一街轻拂夜郎风”。我在一家店里吃锅贴饺和稀饭，说：“你们这个地方有意思呢，张学良是你们这里人，李白也是你们这里人啊。”那家的主人早早地坐在旁边，等我吃完就做了解释。我也赞同挖掘李白夜郎文化，唐太宗李世民能够兼容并包，他自己也热爱文学，因而唐朝的文化十分繁荣。夜郎街旁有文化街，正在举办2019年新年书画展。有楚米小学教师毕权权的楷书作品，有教师何喜平的小楷，有张雪婷的书法，有十八中校长冷一鸣的行书“惠风和畅”，有县书协秘书长方华的隶书“四月天气和且清，绿槐阴合沙堤平”，有不少李白诗句的书法；有桐梓一中张玉刚的绘画作品，有刘元元的国画，有退休职工周显文的山水画，有工商银行王昌炼的写意画。桐梓的文化底蕴还真不错，挖掘和传承李白夜郎文化是很有意义的。儒家文化既强调“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又赞成“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太白碑亭在新站镇。有月亮河从小水乡流来，小水乡是王家烈故乡。山上写有“新站太白甜桃产业基地”。大街白色的墙壁上有李白诗《忆秋浦桃花旧游》：“桃花春水生，白石今出没。摇荡女萝枝，半摇青天月。不知旧行径，初拳几枝蕨。三载夜郎还，于兹炼金骨。”太白碑亭位于中心街，始建于明洪武年间，清康熙二十八年（1689）县令张皇辅重建，乾隆年间知县萧若钦重建，光绪时王大衡修城隍庙。碑亭有戏楼、回廊和大殿，四面有围墙。大门上刻有“夜郎仙迹”四字，废墟中台基的长石条很整齐，山上太白亭门关着，只闻鸟声一片。桥上刻有李白诗：“知见一何高，拭眼避天位。同观洗耳人，千古应无愧。”“渌水明秋日，南湖采白。荷花娇欲语，愁杀荡舟人。”“朝披梦泽云，笠钓青茫茫。暮跨紫鳞去，海气侵肌凉。”“昨日登高罢，今朝更举觞。菊花何太苦，遭此两重阳？”

新站每逢二、五、八赶集，小水赶集日为初一和初七。这里满街都是橘子，1元一斤。和路边煤老板聊天，这里的煤是从金沙运过来的，金沙离这里160多公里，刚好老板装了10袋上一辆车，每袋100斤，一斤0.9元。那胖老板说不便宜，我走过后他还端着一杯开水赶过来，说老百姓的米和油是买的，橘子几毛一斤也卖不出去。到小水的路两边山上满山都是橘子树，土地是政府包给老板的，老板要拉橘子出去卖。车上有个山西小伙子，是搞高速公路建筑的，到镇上买菜，说烧饭的已经回去过年了。他不是包工头，一天可以收入一两百元，说这里工程很多。他说这里的人很富裕，种橘子、蔬菜，还喂猪、喂羊，他住的主人家今天就杀了一只羊。小水乡的街道两边楼房很漂亮，卖副食的老板生意很好。这里的人都说王家烈是卖盐出身，文化不高，又不得人心。月亮河弯转流淌，山坡下河边有楼房，旁边田地很多，山上种有橘子和蔬菜。街上有客栈，坡下“乡里人家”环境很好。王家烈故居在小山坡上，有石头砌成的院墙，屋前种着白菜、韭菜、豌豆，菜园旁边有土坯房，两旁是两层的砖房，前面是三层的砖房，门和窗都是红色木板的，房顶盖着小瓦，中间有青石板场子。

夜郎镇的市集不大，在河边山坡上。山坡下有太白坟，墓上写有“李太白”三个字，石块中有四不像雕塑。离这里十多里的山肩上有一门古代大炮，远处村子里有杨八郎墓。公路边有旅馆，有小溪流下，山坡上有蔬菜，山坡下有水田。老板邀我在厨房烤火，这里住一夜40元，吃饭10元，火锅里只有白菜，菜是自家院子中种的。他们没有喂猪，说一头猪过年也吃不完，这里一斤猪肉18元。男主人在重庆打工十多年了，要供两个小孩儿上学。女主人开旅馆，也做10元一盒的快餐。这里五天赶集一次，做生意的人许多从外地来，赶场过后就到乡下走村串户，安徽和河南人最多。他们以前也住在山上，说那里不方便，这里比较好。夜郎镇有高铁站，不少外地务工的人提着包回来，和老板打招呼。有两个人来和女老板聊天，说隔壁餐馆明天办酒席。这里前两天来住的有十多个农民工，来讨上一年的工钱，但讨不到已经回去了。劳动市场上的议价优势在买主一方，农民工的权益是需要政府进一步保护的。太白桥上，流水宽宽的而又白白的，桥上刻有李白诗，主要表达了要谨言慎行的思想：“汉求季布鲁朱家，楚逐伍胥去章华。万里南迁夜郎国，三年归及长风沙。”“函谷忽惊胡马来，秦宫桃李向胡开。我愁远谪夜郎去，何日金鸡放赦回？”“吐言贵珠玉，落笔回风霜。而我谢明主，衔哀投夜郎。”“天地再新法令宽，夜郎迁客带霜寒。西忆故人不可见，东风吹梦到长安。”“去岁左迁夜郎道，琉璃砚水长枯槁。今年敕放巫山阳，蛟龙笔翰生辉光。”其中，季布原为项羽手下战将，曾经差点让刘邦丢命，但刘邦后来还是宽宏大量，让季布做了官，运用儒家的恕道有益于人才作用的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