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章论还虚、合道、合自然，虽为末后归元之事，然中有医世圣功，实与初功发心及证量之深浅有关，注意，无忽！）

此章约略言之，包括炼神还虚、炼虚合道、道合自然之三者。

《泄天机》曰：十月即毕，“九转火足，气候圆满，婴儿如动，还宜自问，曾否到还返功纯？如后凡悉化、悉销者，自必动定一如，驻世升遐，惟其所愿。盖已即身即世、即地即天，与道合真，何有出入、升降、高下、远近、凡圣乎哉！倘或凭运（指识神搬运）而通、而化、而结、而圆，先少后多（先，先天；后，后天），未能融化此身，则必预放金光一团，悬于顶上虚际，名曰意珠，上应镇星者，遂将我身透入，珠随包覆我身，内融外洽，销化后凡，自然淘尽，学士惟自存虚寂、寂虚以化之。已而闻见胥泯，到得寂无所寂，真常得性，自与还返功纯一般。此禀受有不同，入手有各别，安行利行，功成则一，造物毫无容心焉。”

太虚氏曰：“镇为天罡罡主，为坤地真元炁升而结，光照则生，光注则化，人物赖以生成者，位在中天。按即五星之中星，高出日月诸星之上。我师泥丸氏曰：‘于人身，按即囟门盖骨。’此一骨也，人身生炁所聚结，成于落地之后，吕祖谓为人镇。其华，金阙谓为意珠，太上用以卫婴者，学人不可不知。倘得药过早者，用于圣婴既育未壮之时，假取是珠，悬于顶上虚际，以补平时还返未纯、识神未化功夫，祛除诱侮，不致被魔吞食耳。（柳华阳曰：“十月功圆，静而又静，至脉住气停，胎圆炁足，则天花乱坠，出神之境至矣。顺而收放之，外境一切莫著，只候自身中一轮金光现于空中，乃我本有之灵物，将法身近于光前，以法聚光，取于法身内，遂即法身入于凡身，久久乳哺，则凡身立可化而为炁。”）正阳《末后一著》曰：‘学造婴成，谈何容易！分阴未尽，必有身识勾引外魔，朋比串侮，法惟退隐道体。苟或先少后多，则惟混入意珠，自融、自化、自造，内外冰释，久久身等古佛也。’太虚曰：‘意珠足珍如此。然而历祖传经，鲜有备述者，尚因此法，为救下士性根未彻而设，如性光早定者，末后无须此法故也。’”（《泄天机》）

若还返功纯者，“十月养功既毕，则气足神全，喻以圣婴，实即先天虚无一炁所凝结之法身，并非凡精、凡气、凡神。隐现随心，金铁能透，毫无透迹得体者，曰胎曰婴，喻义而已。”须知神即是性。古哲云：“性在天边。”天边即指乾位脑部，乃人身至清之地，犹斗之有北极，世之有天镇，天之有玉清天也。“故行功至此，当由中宫直升上黄泥丸，又曰天谷。萧紫虚云：‘移神天谷，正以炼性。’方其三花聚顶，五炁会元，直有一刻万几之扰，而能端拱无为者，慧以镇之，乃有机到自寂之验。”学者至此，当仍自冥心寂定，正位居体，不为魂魄眩惑，而中外清明，内外消忘，自在无我，动静一如，聚散不二。盖静以养慧，动以炼慧，而炼法不外一诚，诚于静者神自明，诚于动者性自澈，性澈而神自大定，神明而性自圆通。其中不可以知知，不可以识识，并不可以神神，惟安定我不神之所以神，即造自诚而明之本性也。曰炼神还虚者，“因定能生慧，核即静极而动，有虚而不屈，动而愈出之妙，得大智慧，具大神通。但动必还静，慧始能保，神方不疲，其诀即在于群动之中，独抱静观自得之趣，存此身世至广至大，个中气机隐现无常，皆我一体，物来顺应，不忤不废。一如日月之容光必照而日月无容心，斯能亘古今而常明，历万劫而不蔽也。”然炼神还虚，尚有虚空在，必并此虚空而粉碎之，方是炼虚合道。法惟真幻两忘，一任自然，连物我之见亦不存，则虚、道等名夫何有！所谓离对待、绝二边，一心静定，直见本来，一念不生，轮回便息，尘沙恶业，随念消除，等与群生，同清净果也。至道合自然，亦只如是如是，不过更于语默动静之间，冶炼纯熟，造至事事不勉而中，念念不思而得，亦即从心不逾之地步耳。此何等直捷！何等快活！更何所惮而不肯直下承当耶！（《上品丹法节次》）

伍冲虚曰：“末后还虚者，缘守中乳哺时，尚有寂照之神，此后神不自神，复归无极，体证虚空，虽历亿劫，只以完其恒性，岂特九年而已哉！故于九年之中，不见有大道之可修也，亦不见有仙佛之可证也，于焉心与俱化，法与俱忘，寂之无所寂也，照之无所照也，又何神之可云乎！故强名以立法，为末后还虚云耳。”（《仙佛合宗语录·末后还虚第九》）

尹真人云：“始而有作有为者，采药结丹以了命也；终而无作无为者，抱一冥心以了性也。”施肩吾曰：“达摩面壁九年，方超内院；世尊冥心六载，始脱藩笼。”“夫冥心者，深居静室，端拱默默，一尘不染，万虑潜消，无思无为，任运自如，无视无听，抱神以静，无内无外，无将无迎，离相离空，离迷离妄，体含虚寂，常觉常明，则万法归一。色不得而碍之，空不得而缚之，体若虚空，安然自在矣。”阴长生曰：“无位真人居上界，空寂更无尘可碍。有为功就又无为，无为也有功夫在。”所谓居上界者，盖即婴儿之栖天谷也；空寂明心者，盖即吕祖向晦宴息，冥心合道之法也。果能六根顿定，一性圆明，定极生慧，神通自显。功夫至此，一切善恶境界、楼台殿阁、诸佛众仙，皆不可染著。“须用虚空观而扩充之，即观自心本不生，自性本空，周遍光明，犹如虚空，莹彻清净。复观察自身，则心之虚空，而通于身之虚空；身之虚空，而通于天地之虚空；天地之虚空，而通于太虚之虚空。虚虚相通，共成一片，则我天谷之神升入太虚，合而为一也。”再加精进，以灵知寂照为心，虚空不住为观，抱本还元，归复太极，由此进进不已，将天谷元神，炼到至极至妙之地，证成道果，此炼神还虚也。（《性命圭旨》、《尹真人东华正脉皇极阖辟证道仙经》）

至于“无为也有功夫在”者，即太上即身即世，即世即心，遥相固济之宗旨。太上曰：“将此身世身心，融归入窍，外则混俗和光，内则暗积阴功。盖机发于心，两大之气机，合发而弗违。此即人能宏道之旨，而功法不外神栖天谷，行夫不识不知，惟深惟寂，阳光不漏，故能愈扩愈大，弥远弥光，自能变化生神，生之又生，生之无尽，化之又化，化之无穷。”东华帝君曰：“法身刚大通天地，心性圆明贯古今。不识三才原一个，空教心性独圆明。”此言当以普济为事，是即行满三千，功圆八百之旨。余（尹真人自谓）昔有云：“功圆才许上瑶京，无限神通在色身。行满便成超脱法，飘然跨鹤觐三清。见今金阙正需材，邱氏功高为救灾。止杀何如消杀劫，三千世界尽春台。”（《东华正脉皇极阖辟证道仙经·移神内院章第九》）

此身世心一，遥相固济，即是医世大道。法以头为天，以绛阙为都会，以坤腹为闾阎，意迎无极真气，降注腹心，透脊达背，以得心清气恬，遍体冲和为宗旨。日行三次而无间，则身安世治，效验如响。其实际功诀，法于虚极静笃之时，意敛目神向脑一注，继由顶门透迎上天镇星，自能引到天罡，下合身罡（见红黄星点若雨，洒下为验，尚〔即义尚自谓〕意准之密法，似应有五光之观修），汇照阙盆，透入黄中，下降坤腹。存久冲和，由下极穿尾闾，循夹脊，透玉枕，上昆仑，驻泥丸，天雷一震，甘露沛洒，五脏清凉，从而坤（腹）乾（顶）并迎，绵绵照注，神完气足，内感外应，自然身世两益。此功玄关开后，即可行之，乃大圣人脚踏实地，德功并臻之大学问，丹道之无上上乘，非仅行于结圆之时，故闵真谓直承此功入手，则便身世两利，毋劳续事功圆一宗，亦即不须加行九年面壁之功。惟性功不圆者验不淳，命功不圆者致不坚，气质不圣用不神，三宝尽圆，返夫先天者，行之藉诸人，盖人禀天地之气，故通天地之气，而能运天地之气，人气为天地二气之枢纽，性命之功未圆则气不灵，性命之功既圆而四大已空，则无所依据以有为，故天仙亦让其权于人，此人所以为三才之一也。

尹真人云：“无上师曰：‘养得金丹圆似月，未免有圆还有缺。何如炼个太阳红，三界十放俱洞彻。’”李清庵曰：‘身外有身未为奇，虚空粉碎露全真。’水邱子曰：‘打破虚空消亿劫，既登彼岸舍舟楫。阅尽丹书万万篇，末后一句无人说。’李真人曰：‘欲说未说今将说，即外即内还虚寂。气穴为炉理自然，行满功圆返无极。’盖功至炼神还虚而止，犹落第二义，非无上至真之道也。禅关一窍，息心体之（此一句为开玄窍之枕中秘），一旦参透，打开三家宝藏，消释万千法门。还丹至理，豁然贯通。盖释曰禅关，道曰玄窍，儒曰黄中。事之审之，方能炼虚合道，乃为圣谛第一义，即释氏最上一乘之法也。此法无他，只是将散外之神，摄归本体，又将本体之神，销归天谷。又将天谷之神，退藏于祖窍之中，如龙养颌下之珠，似鹤抱巢中之卵，即内即外，即气即心，凝成一粒，谨谨护持，无出无入。眼前即是无量寿国，而此三千大千世界，咸各默受其益，无有圭角可露。虚寂之极，变化之至，则其所谓造化者，自然而复性命，自然而复虚空。少焉，神光满穴，阳焰腾空，自内窍达于外窍。外大窍九，以应九州，大窍之中，窍窍皆大神光也。小窍八万四千，以应郡邑，小窍之中，窍窍皆大神光也，彻内彻外，透顶透足，在在皆大神光。”

（闵一得曰：“光之所注，其处利益，故当在在照注，注以透彻为度，无有丝毫作用于其间，惟以恒定为妙。定则周遍，恒则透澈。医世秘诀，尽于此矣。盖照则‘一’到，光则‘元’至，能透能足，施有虚施乎哉？是有实理实验。然在行者，不费一文，不劳丝力，坐而致之。得闲即行，日计不足，月计有余，况有三年九载乎？第当切戒者，于光照之时，慎毋妄加作用为要。”因我辈性功未彻，命理未精，用或不当，得罪非细，不如迎光普照，不加意念为得。）

“再又摄归祖窍之中，一尘不染，寂灭而静定，静定而寂灭，静定之久，则红光如奔云发电，从中窍而贯于上窍，则更无论大小之窍，而神光洞耀，照彻十方，上天下地中人，无处不照耀矣。”（闵一得曰：“医世至此，所得益地，不独震旦南赡可周，西牛、东胜、北荻、中赤，皆受益焉。而功用全在一尘不染，并无作用于其间也。下文所行所言亦如此，是有涵育薰陶，俟其自化之义。”）

“如是，则更加敛摄，消归祖窍之中，一尘不染，寂灭而静定，静定而寂灭，静定之久，则六龙之变化已全，而神更变为舍利之光，如赫赫日轮，从祖窍之内，一涌而出，化为万万道毫光，直贯于九霄之上，若百千昊日，放大光明，普照于三千大千世界。大觉禅师偈曰：‘一颗舍利光熠熠，照尽亿万无穷劫。大千世界总皈依，三十三天咸统摄。’而舍利光既满于三千大千界内，又自三千大千界中，复放无量宝光，直充塞于极乐世界，既而又升于袈裟幢界，又升于音声轮界，复直冲于胜莲华世界，得与贡胜如来相会也。自从无始分离，今日方才会面，彼此舍利交光，吻合一体，如如自然，广无边际。菏泽禅师偈曰：‘本来面目是真如，舍利光中认得渠。万劫迷头今始悟，方知自性自文殊。’始知太上所云：‘天地有坏，这个不坏。’这个才是先天主人翁，这个才是真性本体，这个才是金刚不变不坏之本体，这个才是无始劫以来不生不灭之元神，这个大神通、大性光，觉照阎浮提，普度一切，才是不可称、不可量、不可思议之无量功德，这个才是清净法身、圆满报身、千百亿化身、毗卢遮那佛。偈曰：‘天上天下无如佛，十方世界亦无比。世界所有我尽见，一切无有如佛者。’”（《东华正脉皇极阖辟证道仙经·炼虚合道章第十》、《性命圭旨·第九节口诀·本体虚空超出三界》）

尚按：致极圣功，主述还虚合道，若果系玄窍已开，还返功纯之士，于炁化纯神之后，神不自神，自还于虚，虚不见虚，自合于道，所谓“无空无无空，即名毕竟空。无定无无定，即名真如定”。此因已即身即世于平日，故无劳于十月三年之后，再加九年面壁，续事功圆者。若性功未纯，先后混杂，甚或先少后多，则当于三年乳哺之时，加用意珠之功，亦即金光化形之道。此仍是引罡之续，藉假修真之法耳。至于医世大道，主要惟在慧而不用，则慧光愈蓄愈丰，用照全身，恒诚周遍，内感外应，身世两益，此与密法之修息、增、怀、诛，不同而同者。然此虽属结圆之尾功，实已奠基于玄窍之初启，非必俟此三年九载之中方行之也。于此可知，本章之功，皆不过二、三章之补充说明耳。上乘功夫，简易圆融，不信然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