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话题之前，我给诸位讲一个小故事。有一个放鹅的孩子，在草丛中捡到一个鹅蛋，心里就想我们家的母鹅在孵蛋，如果我回到家，把这只蛋放在母鹅的身体下，过些天就会多孵出一只小鹅来。所以他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只蛋放到了母鹅的身体下。过了一些天，那些小鹅一只一只来到了世界上，另一只蛋是最后打开的，出来的是什么？是一只特别漂亮的小鹅，在它的两个眼睛下面各有一个黑点，特别好看。妈妈、哥哥、姐姐们都非常喜欢它，还给它取一个名字，叫“点”，哥哥姐姐们说家里长得最好看的就是我们的点。妈妈带着这群小鹅在草塘上吃草，在河里游泳，到了秋天的时候，它们都长得跟妈妈一样高大。冬天，迎着满天的大雪，这群鹅展开了巨大的翅膀，把地上的雪扇动起来，天空一片飞飞扬扬的雪花。所有看到的人都说这一家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

第二年春天，这一群鹅在草地正吃着草，天空突然传来了一阵鸣叫，一支天鹅的队伍正从东方往西方迁徙。在这个小小的作品里头，有两个象声词是反复使用的。地上的鹅是怎么叫的？“嘎额、嘎额”。天上的天鹅和地上的鹅不属于同一个家族。天鹅里头有一个品种，叫小号天鹅，它发出来的声音是“Ke ke”。点听到天鹅的鸣叫，又好像听到候鸟一样，连忙抬头仰望天空，一支天鹅队伍就从它的上空飞了过去，越飞越远。这个时候，点把身子矮了下来，然后打开了翅膀，居然飞了起来。这时妈妈、哥哥、姐姐发现它飞到了天上，于是一起冲着天空鸣叫“嘎额、嘎额”，可是它无动于衷地飞走了，追着天鹅的队伍飞走了。妈妈、哥哥、姐姐们一直仰望着天空，直到它消失在天边。太阳落下去了，整个西边的天空被一片霞光染得通红。突然，霞光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这个黑点越来越大，一只特别漂亮的天鹅出现在了天空，点又回来了。它落在地上，妈妈、哥哥、姐姐们连忙围上去，伸长脖子给它梳理羽毛，它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此后日子看上去很平静，但是点不时地抬头仰望天空，妈妈和它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因为妈妈好像预感到了什么。秋天来临了，点越来越害怕一种声音在天边响起。这一天它们在草塘里正吃着草，又响起了“Ke ke”，一支天鹅的队伍从西方往东方迁移。这时候妈妈、哥哥、姐姐们连忙抬头仰望天空，可是我们的点却把头低下来，吃着剩下的最后一块青草。那支天鹅的队伍飞过来，它们没有飞走，在上空盘旋，这次不是一只天鹅在叫，是所有的天鹅在叫“Ke ke，Ke ke”。天空因为天鹅的鸣叫变得星光灿烂。点打开了翅膀，不是飞走，而是把脑袋藏到了翅膀下面，好像是在一个安静的夜晚，它睡着了。那支天鹅的队伍在它们的上空盘旋了很久很久才终于飞去。整个世界一片安静，这时候点抬起头来，仰望天空，那支天鹅的队伍已经飞得很远很远。它身子矮了下来，然后打开翅膀，又合上，然后再打开再合上再打开，终于又飞了起来。但是它没有飞走，它在村庄的上空，在妈妈的上空，在哥哥、姐姐们的上空一圈一圈地盘旋。另一边天鹅的队伍将马上消失在天边，妈妈说：你快点飞吧，不然来不及了。它好像听到这个声音：“明天的春天在这个地方等你”。最后它看了一眼妈妈、哥哥和姐姐们，突然发出一声“Ke ke”，一声哀鸣布满了天空，然后它就飞走了。

这个小小的故事叫《天空的呼唤》，是2006年写的童话书。讲完了这个故事以后我就想问：如果我们读这样一篇作品，不说一辈子，也不说一年，我们就说这一天，是不是感觉更好一些？更有情绪一些？更有境界一些呢？我相信书有这样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