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长期以来，中国之于美国就像一个“黑箱”。两国关系的特点被描述为战略上的互不信任和不确定性。中国的崛起既是机会也是威胁。在此背景之下，本文致力于勾勒奥巴马第二个任期或者罗姆尼政府可能执行的对华政策及其国际影响。

奥巴马政府延续了小布什总统第二个任期内“防范与接触”（hedging and engagement）的对华政策，且偏重于后者。从战略经济对话，到亚太合作、人道主义援助、灾害响应等，美国都与中国开展了广泛的合作。预计奥巴马的第二个任期将延续这种接触，政策重点将放在合作的各领域，而不是关注那些从经济到环境的各种问题。

尽管许多人认为美国的亚洲政策（尤其是最近的“重返亚洲”）直接针对中国，但实际上，对华政策只是更广泛的亚洲政策中的一部分。在继续“重返亚洲”的同时，美国需要努力消除“这一战略直接针对中国”的认识。

未来有两个领域可能得到更多关注。第一个领域与中国参与国际机制有关。鉴于奥巴马政府比其前任更强调多边关系，未来有可能继续与中国在众多国际事务中开展合作，获取中国在朝鲜、缅甸、叙利亚等问题上对国际规则的支持。奥巴马政府还可能继续鼓励其他伙伴尤其是欧洲的合作伙伴更全面地看待中国，关注更广泛的战略与安全方面的问题，而不是把重点放在商业方面。

第二个领域是网络及太空安全。希拉里·克林顿国务卿近期表示美国愿意更积极参与外太空国际行为准则的制定。奥巴马政府还可能与其他国家一道要求中国政府制定有关规定，限制来自中国的黑客攻击。

罗姆尼州长关于中国的竞选演讲主要集中于经济议题，并不太关注中国的军事、地缘政治或软实力方面的问题。鉴于他本人在经济及贸易事务上的经历，如果他当选总统，其对华政策的优先关切仍将在这些领域。但是，由于两国间存在广泛的相互影响和利益，最终的政策磋商平台必定会囊括双边关系中其他议题。

罗姆尼曾宣称，一旦当选将在第一时间为中国贴上“汇率操纵者”的标签。这不过是一种姿态，意在启动与中国的谈判，实际影响有限。罗姆尼外交政策团队中许多人跟中国当局有长期的互动，即便罗姆尼当选，对双边关系也不会产生持久而重大的冲击。

罗姆尼在私人部门的背景让他很可能对黑客攻击、知识产权及商业间谍等美国商界关注的议题更加敏感。为在中国的外国公司争取更公平的竞争环境以及确保美国的竞争优势，可能是罗姆尼政府对华政策的优先事务。罗姆尼宣称，他将确保中国秉持与其他国家相同的价值观和行为规范，尤其在经济与贸易领域。

安全及地缘政治方面，罗姆尼呼吁美国采取更积极自信的安全和外交政策，同时增加军费。如果按此落实，可能对双边关系产生重大影响。罗姆尼很少提到台湾之类的潜在冲突爆发点。

罗姆尼声称他会更加关注中国在国际制度方面的行动和对人权之类国际规范的支持情况。鉴于其强烈的宗教背景，这很可能是他个人特别关注的问题，但并不清楚是否会因此上升为双边关系中的优先议题。

中国对国际社会的参与受到全世界瞩目。它与美国的关系对此意义重大。两国合作将让中国发挥更正面的作用，而竞争将引起中国的对抗，对环境、太空、网络安全、联合国安理会以及贸易与发展等相关的全球问题的进展将产生重大影响。

管理中国的崛起存在两个方面的困难。一是中国的透明度问题。对中国的利益和关切缺乏足够了解，将导致误解和潜在的冲突。第二个方面同“向中国表示考虑其利益”，跟“这样做看上去像是在向中国示弱”之间的紧张关系有关。鉴于此，美国政府应与中国开展公开透明的对话，奥巴马当局的做法值得肯定。

如果罗姆尼当选，其对抗性的对华经济政策可能产生两个方面的影响。首先，可能导致中国在经济事务上的报复行动。其次，可能促使中国降低与美国的相互依赖，转而投资欧洲及其他地区。相反，如果与中国合作反倒可能使其加速资本账户自由化步伐，扩大汇率灵活性，深化国内金融部门改革。

中美关系对亚太地区其他国家的经济和安全也会产生影响。如果两国关系紧张，在二者间保持平衡就更加困难。一旦各国认为美国是制造紧张的始作俑者，对美国的支持就会下降。

罗姆尼呼吁让美国军队摆出更“自信”的姿态，可能增加中国对“美国遏止论”的担忧，从而强化中国民间和军队中鹰派的地位，甚至开启地区军备竞赛。

无论是罗姆尼还是奥巴马，都可能继续执行美国重返亚洲的政策。这并不意味着美国要远离欧洲。但是，美国在欧洲投射的力量的水平，可能受到奥巴马在第二任期削减防务开支的影响，如果罗姆尼当选，则不会如此。因为后者支持维持甚至增加军费。

同样，两个执政团队都将高度关注太空及网络安全。这将成为与中国打交道时一个困难的领域，无论谁当政，都可能会借助其他国家的力量，通过多边方式来影响中国。消除这些新领域中的潜在紧张形势，无论对美国、中国还是国际社会其他成员都至关重要。

本文原名为“US Election Note：China Policy after 2012”。作者Xenia Dormandy女士为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本文于2012年3月刊于Bruegel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