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S，男，54岁。曾经从事鸡毛换糖，做过小商品买卖等，现办有普盛针织厂。访谈人：胡国强、吴萍；访谈时间：2002年5月21日；访谈地点：普盛针织厂办公室。在我们开始访谈后不久，进来一个40岁左右的男子——FZX，他在访谈时，一直坐在那边听，并不时插嘴。CPS有不少的口头禅，比如：“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情况”、“就等于说”。同时，他所说的“农村”即指“村”的意思。）

胡：你们三兄弟好像看上去年龄相差不大的？

C：嗳，我是54岁，我那个普昌是51岁，满昌是47岁啰。胡：你们看上去都比较年轻的，你们这里员工看上去比较多的。

C：员工嘛是这样的，员工嘛，大概15个人左右吧。

胡：那比你弟弟要多一点？

C：那员工他多一点，因为我这个织布的员工很省的啦。织布的员工，一般一台机器2个员工就够了。我弟弟嘛，做罩，员工要多一点，他可能七八十个吧。

胡：我们这次过来呢，是想了解你们村这50年来的变化。

C：哦，那个讲不好啦！我们小的时候哦，实事求是讲噢，我们嘛是10岁左右的时候嘛，我们家的条件很困难的啦，我们三兄弟是很困难的啦。我们小的时候，等于我们10岁左右的时候，等于说是老的老、小的小。我10岁普昌是7岁，满昌是刚生啦。那个时候嘛，我奶奶嘛八九十岁了，爸爸嘛也将近60多岁了，妈妈也是60多岁了。等于说那时候，他们是老了，那我们还小，我算大一点了嘛，还有我一个哥哥算大一点了，十四五岁嘛，就算已经可以劳动了。就像我10岁嘛，就开始种菜卖了嘛，是种菜卖，不是种菜吃呀。就是我那个时候，听话的不得了。我们那时候，每天要挑水，现在是没有看到了，是用来挑粪的，我们这里叫浇水的东西，就用来浇尿的。我们挑不动呀，就两个人抬着去挑水，种点辣椒呀什么的。种起来不是拿来吃的，是要拿去卖的。那个时候，盐是1毛4分5钱一斤啦，那个时候，我们是一分钱都没有的。

胡：种哪些菜拿去卖？

C：种嘛，种些丝瓜、辣椒、茄子这些菜。就是那时候，还有点自留地嘛，其他是属于公家的。用这点自留地，拿来种点小菜，种起来嘛有半斤辣椒也拿去卖，有三个也拿去卖。

胡：你自己拿去卖？

C：我自己拿去卖啰。因为那时候，我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我还算大一点了。实际上来说是，我到14岁小学毕业嘛，就到北山去砍柴卖了。砍柴也不是砍来自己烧，是砍柴卖，砍的柴自己是舍不得烧的，就讲烧不起。砍下的柴挑到家里，有8毛钱可以卖，那时候能卖到1块2毛是高兴得不得了。那我们一般半夜，是12点就出门了，到下午七八点钟才可以到家。从山上挑进来的，那一般都是晚上12点或凌晨1点就出门，那冬天是冷得要死。那个时候，冬天要冷呀。奇怪的啦，那个时候冬天把水泼到人上，是要冻结起来的。到山上都是冰，我们是从雪冰上面搞点柴，搞的时候手指冻得要死。那个时候都是穿草鞋的啦，那个时候嘛，家里鞋子没穿呀，就是草鞋。草鞋那时候是1毛钱一双呀，开始是5分钱一双，后来是8分，后来是1毛。那草鞋嘛，都赤脚的，那都冻死的啦。

胡：那穿的衣服呢？

C：穿的衣服嘛，也没什么衣服穿的啦。很冷的，连件破的棉祅都没有的，有件破的棉袄算好的啦。我们都这样到山上去的啦。

胡：那吃呢？

C：吃，是这样子的。那时候哦，实事求是讲，在家里是没饭，没什么饭吃的，稀饭呢是米都看不到的啦，这样子。饭呢，到山上去呢，就是平时积下一点，稍微有几次带点饭。像有几次，没饭的时候，像我哥哥的话，半夜到自留地里，本来那时候番薯还没有大啦，没办法，半夜自己起来去挖一点，再烧起来，带到山上去。那你说有几次嘛，平时积累起来一点饭，冷的饭，就是早饭吃了一点，中午嘛带个冷饭哪，带到山上去，这样子。晚上嘛饿回来，这样的。那个时候是困难咧，实际上，那个时候我14岁小学毕业，下半年就去山上砍柴了。那14岁砍柴到27岁。我们在生产队种田、挑粪、耕田、犁地啰，再么砍柴，结合的。就是在14岁到27岁在砍柴，在生产队种田、耕田、犁田、挑粪，过这个生活的。就这个情况。

那时我们三兄弟的房子只有多少呢？只有2间半两层楼的那种平房。等于说，爸爸、妈妈手上只有2间半房子，平房，就是那种土瓦盖的，2间半。2间半嘛，后来嘛，我哥哥呢，当时老实说老婆也讨不起的，凭良心说。后来嘛，结果呢，在我爸爸手上一个朋友的关系哦，有一个女儿。后来嘛，不知怎么样搞，因为当时比较困难嘛，后来给他留下来了。后来他大一点了嘛，就给他分了一点，就是他分家了。我们三兄弟在一起了。那我们三兄弟在一起嘛，就没有老婆了，等于说我们三个。后来嘛，奶奶又死了，爸爸嘛，年纪大了也死了，妈妈也死了，也就是我们三兄弟。我是老大嘛，我在生产队养猪。就是生产队是这样的哦，我们自己养点猪嘛。我们上午，要出工的时候，我们三兄弟都出工。那吃饭回来的时候嘛，他们两兄弟嘛晒稻草，我嘛回家喂猪、烧饭。烧饭烧好嘛，他们回来吃，一个时辰后又去干活，我们是这样子。因为等于说，我们老的没有了，我们又没有老婆，那个时候还没有老婆。那我是25岁才有老婆，我是25岁结婚的。那等于说，爸爸死掉以后，我爸爸死掉大概是1972年，1972年死的，那时我才十七八岁的时候。那我们以后的话，就我们三兄弟过的，是这样的（笑）。

胡：到27岁后，你成家了，那时候已经分田到户啰？

C：等于说呢，到27岁呢，我有一个老婆了，普昌有一个老婆了。后来到我27岁呢，我们大家三个人嘛，要分一下了。分一下呢，我一间房子，普昌一间房子，满昌呢，有是有一间空房子给他的，但等于说他老婆没有。那我们两兄弟呢，每人拿出600块钱给他的，是给他讨老婆的钱，就这个意思。等于说，我和普昌呢，就一间老房子了，其他是什么都没有了。还有爸爸、妈妈手上留下的家具呢，就不分了，就留给满昌了，就这个意思啦。

胡：当时有些什么家具呢？

C：家具，就是妈妈手上，妈妈嫁过来的一些家具呀。就是床嘛，也是一张破床啰。家具嘛，就是那时候，大衣橱啦，大衣橱有一个，其他也没有。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家具，就是那个时候，有个小橱，旧社会的时候那种小的橱子，现在是不做了呀。没有了呀，那时候是有个小橱的，再么水桶有一双的。再么，独轮车，我们要劳动用的。要拉车，砍柴要用的独轮车有一辆的。那这些呢，反正我们都不分了，都给满昌算了。那当时，我们也养到5头猪了。那5头猪呢，3头是给满昌，我和普昌是一个人一头。

胡：那你们对他挺照顾的？

C：那肯定的呀，我们三兄弟关系是好。因为他还没有老婆，那我同普昌呢，一个人拿出600块钱，意思呢，是给他讨老婆用的，就这个意思。那27岁呢，我们就是，分家以后嘛，我就走自己的路啰。后来嘛，实际上像我们在那里面也有幢4层楼的。后来嘛，我办厂以后呢，就是他家里我有5台机子。我自己楼下2台可以放，他家里借了3台放在那里，放了2年以后嘛，我自己又在开发区这边买过来，造起来之后就搬过来了。

胡：那幢4层楼是哪一年造的？

C：那幢4层楼，我是1988年造的，1990年粉刷的。因为1988年，房子一造以后呢，就是没钱了，没钱嘛，再做2年再粉刷。

胡：几间？

C：4间4层楼。因为我造那个4层楼的时候呢，我们整个农村，我是第一家，因为我做生意比人家要早。实际上，我弟弟满昌，做袜子生意也是我带起来的，是这样的。满昌开始的时候到绍兴去背那个背心，也是我带起来的。现在，结果做这个胸罩也是我带起来的。因为当时呢，我做生意呢，我比较早做一点。袜子也我先做，后来嘛，背心啦什么也是我先做。他们两个呢，实际也是我带出去的。带出去之后呢，我做胸罩的时候呢，我打算到广东去买车子（指加工胸罩的机器）呢，我那个弟弟的老婆，是在和我们一起玩的，听到以后呢，说，哥哥，我满昌也买一台。首先是买一台，第一次是买一台。他一台、我一台，还有我们农村里的一个杜国正他一台。他现在袜子厂办在那里的。3个人各1台。实际上，本身我们这里没有厂的，没有厂的，就是我动脑筋以后，因为我做生意比较早，对市场行情比较了解。再么，到广东，我提出去买3台机子。结果我们3个人去买了3台机子以后，实际上像贻来啦，贻来的弟弟啦，还有我们农村的那个良富啦、子云啦，实际上子云也是我们办起来以后，再去跟着买这个机子。先买满昌做的那个的机子，实际上先买这个机子。当时呢，像良富啊、子云啊，机子买起来以后，没有钱，那个布呢实际上我们也是从广东运过来的。广东运过来以后呢，他们没有布做呢，是从我这里2个、3个借给他们做的。那个松紧带，他做呢没有钱，买不起，是我这里1袋、2袋借给他做的。当时是这样的，现在他们是发展起来了，比我们还要好了，实际上都是我带出来的，在乐村办厂是我第一家。实际上，我是第一家，在这个农村办厂是我第一家。现在，我们农村比一般农村办厂要多，因为我走路走得早，所以，现在办厂发展起来了。就是由我带路以后，我买了这个3台车以后，买进来以后，其实他们后面跟过好多，因为也跟，那个子云也跟过。那实际上，现在这个布机也是我从买这3台车以后，因为我这边买了以后，我这个3台车买了以后嘛，必须要布做的嘛，结果这个布，我们是从广东运过来的嘛。后来呢，普昌和那个久云，久云就是贻生的儿子嘛，他两个人到我这里探讨。他问我，哥哥这个布机好不好买？那我说好买。因为那时，我是像满昌这样做胸罩的嘛，我是没有打算去买布机了，因为他们是没有买嘛，再么他们首先到我这里来探讨，说这个布机好不好买。我说好买，结果他们两个人呢从宁波买了2台，国产的。一个买了2台，国产的小机器，先买了2台，是这样的啦。买了2台之后呢，那个台湾机有点新意出来啦。我那个普昌呢，首先欠账的买了一台台湾机，也就现在的这种大圆机。买了一台以后呢，生意好得不得了，那个时候的加工费，就是等于说那一台有1000多块钱一天。那个加工费，就一台车还供不应求，就是一台车给一个人做做都还不够。所以他又发展到3台，发展到4台，是这样子。他是这样发展起来的，是这样子。那后来呢，他又发展到5台、10台，是这样发展起来的，是这样的啦。所以后来嘛，他们胸罩做做，后来嘛也慢慢地有其他路脚了。像子云，他是逐步从上海拿过来的小刀，拿过来卖的。拿过来卖了以后呢，好像开放了，那个厂的机子不太好。办起来了，子云自己多少钱从那边拿小刀，是这样子伸出去的，是这样子一个门路，一个一个慢慢地伸出去的，是这样一个情况。像这个贻光嘛，他本来这个机器做做以后卖掉嘛，买了一个松紧带的机器。所以，从这样慢慢地发展起来的。

胡：你最早，把机器买来，然后慢慢地带他们？

C：嗳，对嘛。本身像我们有些都在种田，没有路脚到外面拿货做生意。拿我来说嘛，我开始嘛鸡毛换糖。我27岁砍柴结束。我就是农历十二月十二，那个时候，还是投机倒把，生意也不好做的嘛。我就农历十二月十二推着独轮车，自己跑路，没天亮跑路120里，跑路去的。早上总要跑四五十里路，天亮到诸暨，3点钟还不到就已经跑到了。那时候我们走路是那么的啦。那我做鸡毛换糖，我跟你实事求是讲，我装货那盒子是买不起的。我向我表姐夫借了一个盒子，那个时候，买也买不起的啦，只有5块钱、10块钱。那后来，本钱嘛是我丈母娘那里40斤红糖。作为本钱，没有钱的，那15块钱是向方唐鑫的小爷爷借的。15块钱呢要买什么呢，要买那个货郎担要几块钱的，买那个针只能买3块钱的，多一分不能买的，总共就15块钱嘛。总共只15块钱开始做生意，就是我丈母娘那里借了40斤红糖作本钱。15块钱呢，借了15块钱，包括买那个货郎担、针线。15块钱，开始做生意的。不要说，坐火车是坐不起的，就是那个独轮车，跑路去的，到诸暨鸡毛换糖120里路。早上跑40里路，天亮了，3点钟就120里路到了啦，跑到3点钟。那我们呢是这样的，十二月十二去，到正月初六、初七这个鸡毛换好了，都这么厚的雪呀，独轮车拉到家里过来的。那个时候天也要冷呀，年年都要下雪的，那个路上雪这么厚。还有脸上，大家三四个，四五个帮忙拉上来，那个红鸡毛、细鸡毛拉上来。那样多少钱呢，就挣四五十块钱，那我们是高兴死了。生产队就3毛钱一天呀，挣了四五十块钱。譬如说：下半年过春节的时候出去，空的时候，赚一点钱。那我是27岁鸡毛换糖，在诸暨、江西。在诸暨换了2年半，在江西也是2年半。江西在萍乡高坑（音）一带。

胡：那你鸡毛换糖之后，有没有去廿三里摆过小百货？

C：有咧。我同你讲呀，整个义乌市卖袜子，是从我三四个人开始的。本来义乌没有这个市场的，我们廿三里有一个，你们也知道我们廿三里是发源地。那个时候卖袜子，是我们三四个人刚开始做。到绍兴拿袜子，那时候在火车上还要抓的，就是你拿多的话，还要“学习班”去的。我们是那个时候坐火车到绍兴，拿袜子呢拿了500双、1000双，这样拿到廿三里呢，用手拿起来卖，是这样子的。就是我做生意是比较早的啦，我很早的啦。因为我是从小，我10岁以后就种菜卖。我挑着那烂的李子到东阳去卖，我要挣那3毛、5毛、1块钱，都是这样的。

胡：那卖这个小百货，是在鸡毛换糖之前，还是……

C：鸡毛换糖以后。鸡毛换糖之前呢，我们一般是以鸡毛换糖为主的。那后来呢，鸡毛换糖之后呢，我们向上进嘛，对吧。后来呢，到诸暨2年半，到江西2年半，积累了几百块钱，积累了四五百块钱，到贵州安顺做了3个月。做了3个月以后，我们大家碰到了老朋友了以后，我们也探讨到绍兴拿那个袜子卖。那么从安顺做了3个月以后，那个时候鸡毛换糖呀，弄不满车啦。因为我以前的账还要还的呀，我们都是借来的咧。那个时候，粮食都要借的。那我鸡毛换糖以后嘛，我给他还掉。还掉以后呢，又慢慢地积累了四五百块钱。积累了四五百块钱之后呢，到贵州安顺去卖小百货，卖了3个月。3个月以后呢，我碰到一个老朋友，以后呢一起回来，2个人就到绍兴去拿袜子卖了，是这样的。那我袜子也做了5年。那个时候是到绍兴拿的，廿三里卖的，是这样子的。那个时候，我做袜子，实际上只有三四个人卖这个袜子。义乌还没有这个市场，是这个情况。

胡：当时去鸡毛换糖，做袜子生意是整年都出去的？

C：做袜子的时候，好像开放一点了，好像，我们说的松一点了，鸡毛换糖的时候呢，不是春节的时候，不敢出去的，生产队要抓的呀！那春节的时候呢，反正放假了，偷偷摸摸去搞点过来。好像十二月初十左右，到正月初十以后，这段时间呢，生产队不做事的，那我们就趁这段时间到外面过年去，就这样到外面过春节的，不是在家里过春节的，春节是到外面去过的。

胡：那后来，分田分到户后呢？生产队并不强求你要，比如说要做什么了？

C：分田分到户呢，是这样的哦！当时我们是开放稍微好一点，因为我们这里有鸡毛换糖的习惯，当时生产队没有分田的时候呢，我们已经开始做袜子生意了，已经做了，只不过那个时候，生产队的事有时也要做一下，有空呢，袜子也去拿一点卖卖。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廿三里路是一、四、七，十天里面三市的，那我们比如说，一、四、七嘛集市里，上半天去一下，下半天仍然要回来干活的。再么，要么晚上上车到萧山，那第二天就可以回来了，这样的呀，是抽一部分时间偷偷摸摸地去搞一点。那时候，搞是基本上好搞了，当时群众也有反映了，哦，他是去做生意了，有这个意思，也怕人家讲了，哦，他是什么时候去做生意了，就是这个意思，有点偷偷摸摸的，结果呢，后来呢我们这个市场有点发展起来，我们有点做生意进去了，结果后来呢，搞活政策了，开放了，分田到户了。分田到户呢，我们这里很高兴的，那好像有点自由了嘛，做生意有点自由了，当时我们谁也考虑不到，考虑得到谁这个敢分田到户了，那时候，要分的话我们要早的，要分的时候，人家还有一个反映的咧！你今天分掉，下次肯定要拿回去的，谁敢分的啦，分田，是这个意思啦！但是我们这里分田啦，因为我们这里做生意比较早一点的话呢，也愿意分一点，也分得比较早一点，就这个意思。后来嘛，就是分田到户以后呢，实事求是讲，我们生产队的事情，田的事情是承包给人家了，我们就不种田了，因为我们本身就有这个做生意的基础了，那我们种田就不合算了，那我们就承包给人家种了，一年给人家多少钱，自己就不种了。

胡：不种的话，那时候，粮食呀，菜呀那怎么办呢？

C：粮食、菜嘛，我们一般自留地里种一点。粮食的话嘛，反正吃吃很省的，因为我们做生意，一般都在外面吃的，家里很少吃饭的呀！一般，中午呀，什么都在市场上快餐吃一点。像我嘛，基本上跑到外面去了，因为那个时候不是办厂嘛，都是到外面去，我平时嘛，要去进货啰！那么市场上嘛，要去赶集市啰！赶集市嘛，要去进货啰，是这样的嘛。

胡：那你出去的话，家里的自留地你爱人种？

C：嗳，她们种一下算了。自留地，比较少的呀，不多的。胡：后来，做袜子生意的时候她要不要帮你的？

C：她摆摊子嘛！那结果嘛，袜子做了五年以后嘛，好像做杭州丝绸的利润要好一点了，我就改为做杭州丝绸，实际上我袜子做了五年，杭州丝绸也做了五年，嗳，我讲，我从开始，我今年54岁嘛，我已经二十七年做掉了，包括连鸡毛换糖在内，二十七年做掉了。

胡：刚好二十七年？

C：我27岁开始鸡毛换糖的呀。

FZX：我虽然还小但我也知道，我也晓得，他们三兄弟，想洗衣啰，那么有些人家里稍微好一点嘛，有肥皂洗衣服了，他们就等着，等人家肥皂洗好，有肥皂水倒在地下，他们就去搞一下，洗一下。到傍晚，这个衬衫洗过，晒起来到明天早上又穿，都是这样子的啦！就一件衣服！到傍晚嘛，田里种种回来，人家在那里洗衣服嘛，肥皂水倒掉了，就到人家那里去搞一点来，搞一点起来，洗一下嘛，到明天早上再穿。

C：那个时候，是这样的呀！那时候生产队里下班嘛，都是到那个池塘里去洗澡的呀，那我们嘛，随手池塘里一洗嘛，晚上一挂，第二天再穿，是这样的呀！（笑）

F：苦哦！我也换过两年糖的呀，挑担得挑得脚筋都挑痛起来。

C：那时候嘛，他们要小一点，那个时候确实苦！那个做水库的时候，要挑死的呀！饭嘛，吃不饱，挑嘛，挑死的呀！不是那个兴修水利的时候，人民公社的时候，还有那个大跃进，大炼钢铁，哦，那个时候讲得好？那个时候是讲不好了。

胡：那，小时候，你在村子里小学毕业，初中有没有上？

C：没有，哪有钱上初中！

胡：那平时，在村子里面，跟哪些人来往呢？

C：村子里面？村子里我是这样的，我这个人是这样的，我自己也做生意，也没有时间出去，我是反正讲是个个都讲得来的。我这个人是这样子的，我自己吃亏不要紧的，我不会去使人家吃亏的！那我也不会降低，你天上高也好，地上低也好，我不会计较什么东西的。那人家在争，我最多去劝一下最好了，不会怎么样。假如说实事求是讲，哦，现在你讲我的坏话，譬如讲哦，实际上，人家也不会来讲你的坏话，你讲我的坏话，我自己听不到，我也不会去计较！譬如讲这个意思，那自己也绝对不会去讲人家怎么样，我就一心一意做生意。那玩嘛，我也基本上都玩的咧，反正自己不去吃亏人家的，只不过我帮他们的忙，是帮的比较多。实事求是讲，那现在他们有良心没良心，是他们自己的事情，那个路是我打的，带头的路是我先带头的，那我帮他们的忙，是不少的！就是像子云，你可以亲自问子云，他那时开始做短裤、胸罩的时候，那个布，五只、十只我还是从广东拿过来的，他没有钱，五个、十个都是他拿过去的。还有那个松紧带，广东运过来的，那个松紧带，他没有钱，我也是借给他做的。那他那个叔叔也是这样的，叫良辅，良辅，现在做短裤，也是这样的。再加上，这个农村里面，现在发展起来的，反正办厂是我第一家，实际上，我是第一家，这个路是我开出来的！所以后来发展出来的，大是比较大的，但路是我开出来的。

胡：你小时候，可能做生意哦，空的时间比较少，有空的时候你那时候，你还小嘛，还是小孩子呀，有没有想到过去玩什么？

C：我同你讲过，我小的时候，我9岁，10岁，10岁就一心一意种辣椒了。我是说这个种辣椒啦，种丝瓜啦，就是种这些东西卖。那时候，我读书呢是勉强读书的，因为学费又交不起的，那我们读到小学四五年级，到小学五年级、六年级读书的时候呢，我们好像早饭吃不饱，中午十一点放学回家呢，就在屋里？是我一般的朋友之间，因为他们都知道的，我就勤勤恳恳地只管做生意，我出去玩很少的。现在也很少的啦！我一般的情况，譬如说，我在做生意，上午到义乌市场去一下，因为我要会客户哦，那下午我就在家装布什么的，一般都是这样的，一般出去的时间比较少。在我们农村，到这家，到那家去玩一下，我除了普昌家里，我弟弟家里，有几次为了业务去一下，有几次到满昌家里，有几次也是为了业务去一下，一般我晚上都在家里。

胡：哦，现在晚上也不大出去了？

C：嗳，我今天早上主要是为了装电，今天满昌家里，我家里今天装电的。我在外面，我一般出去的时间很少，我就是一个心意投在这个做生意里，其他思想一点都没有的，就是这样子的。

胡：那，现在你生活是衣食不愁了，看看你的摆设的话，你比你弟弟那边还要先进一点嘛！你还有传真机。

C：（笑）还有传真机！那过是过得去呀！我女儿嘛，在这个五楼做童装，我自己呢织布，是这样子的。

胡：你女儿还在村子里？

C：女儿呀？女儿是这样子的，她农村呢是在……（地名），但是她出嫁以后呢，一直没有过去。现在房子是已经造好了，但一直呢，外孙也已经9岁了，读书也在这里读的，就等于说，一直没有过去。那反正，我们办厂也需要帮手嘛，叫人家也要叫的，就这个意思嘛！我就只一个女儿，一个女儿嘛。

胡：儿子呢？

C：儿子嘛，也在做生意。

胡：是不是和你一起的？在厂里帮你？

C：嗳，他跟我一起，反正跑来跑去跑一下。女儿和女婿嘛，管那个服装厂，就是这样的。

胡：那这里的话，主要是你自己负责？

C：嗳，主要是我自己负责。

胡：那不错的！像你们村里同龄的话，好多50多岁办厂的都已经慢慢地退下来了，交给儿子去了！

C：我们主要还是我自己负责。那个童装嘛，一般由我女儿、女婿为主，织布以为我主。

胡：那这个童装厂也是你开的啰？

C：嗳，都是我开的！

胡：那在义乌有没有摊位？

C：有！有！有的！

胡：那这个摊是你自己去看，还是……

C：我女儿看，摊子我女儿看的。

胡：这样的话，像你们村子里的话，差不多年纪的话，恐怕就只你一个人办得比较好。

C：嗳，我总……按当时来说，我还可以！当时嘛，我那个四层楼是1988年造的，当时的话，我们农村根本没有见到四层楼。我说，我那个质量也造得很好！那一般来说，当时的来说都是以两层楼为多数，那是我1988年造的，1990年粉刷的。那后来，当时办厂又没有设备，买机子嘛，那时要36万块钱一台，再加上这幢房子嘛是1999年造的。

胡：村工业小区规划之后造的？我们在村里看了一下哦，像你们这种年纪的话，应该说好多人，应该说还是比较有能力的，而且精神也很好，他们很多人，都把厂交给儿子去办，自己去享福去了。

C：嗳，有的！那这个年轻人的话，一下子也搞不好，自己呢，稍微稳一点。

胡：哪像你这样差不多年纪的，你看一下，大概还有几个仍然在自己办厂的？

C：像我这一辈的，还在办厂的，像我这一辈，就是我弟弟的年纪稍微大一点了。普昌，像我这一辈的话，一般的情况，都比我们年纪要轻了，一般都是在40岁左右的，比较多一点了。像我们这一辈的话，就普昌他已经51岁了，可能还算稍微大一点了。其他，同你说，只不过倒过来跟你说，像我们这一辈，办厂的本身办起来的也很少，他们都是下一代办起来的多。只不过照我来说，像我们这种年纪的，他有能力办厂的不多，话要反过来说，对吧！像我当时机器买回来的话，就普昌和久云他两个人就是说买布机，那久云早一点倒掉了，他就是早一点不做了，他好像是53岁。他们本身就没有做，因为像我们本身是自己手上办的，他们这一辈呢，基本上没有办。他们这一辈呢，基本上都是下一辈的，都是他自己上去的，就这个意思，就这个情况，因为办厂我们办得比较早的嘛！像久云他们都没这个年龄嘛，久云，也总40岁左右嘛，实际上，再下来来说，久云也算是大一点了，久云也稍微算大一点了。

胡：现在的村主任？

C：嗳，因为我同我弟弟他们是亲手办的嘛，满昌也算大一点了就是。因为本身，我们乐村，我们是比较留心做生意的人，实事求是讲！那现在后面来的嘛，都是这几年发展起来的。实际上来说，是这个道路，因为我们的历史比较长了。那我们来讲，我们做生意到现在，给国家的贡献是不得了了。我们每年的税收，各方面，都已经不得了了。

胡：你这个要打字（指传真）怎么办呢？

C：打字？它这个下面自己打出去的呀！

胡：噢，上面有打字的。

C：嗳，意思是我们这个纸放进去就可以传出去了，它传进来，打出来。

方：就是这个纸，你写一下，放进去，就可以传出去了。

胡：你家里有没有买个电脑？

C：电脑没有买。

胡：我昨天到杜国正那里，他那里有电脑了，他自己要设计的。

C：杜国正的话，他是前年办的，他以前是做童装的。

胡：嗳，对，他现在也有袜子呀什么东西。

C：嗳，他现在就在做袜子。因为我已经讲了，就我、满昌、杜国正，我们三个人先买了那个机子，三个人的时候，我开路的！为什么说我开路的呢？因为我以前，我跑业务呢，我是在绍兴、杭州，那么贵州、西安那边也去过的。我广东没有去过的，那结果呢，那个时候，那是1982年左右吧，早啊！早早我说过了，我们这里根本没有办厂的，我们这里，我们村里根本没有办厂的，早啊，早啦！

胡：你现在已经有那么大一份家业了，那你现在主要是跟哪些人在交往？

C：因为我一不会搓麻将，二不会打老K，这是一个方面。第二个方面，我也没时间，对吧！所以说呢，我现在在人家这里看一下搓麻将或看一下打老K，一个也不愿意看，一个也没时间。但是呢，我弟弟家里，那也是我的业务，因为我的这个做生意方面，走得尤其多一点，要多一点。那满昌家里，有时候也稍微去几趟了，实际上呢，没事的情况之下，我一般都在农村，去走的是很少很少的。

胡：那主要是业务上往来？

C：主要是业务上往来，我去走几趟。其他事情，我一般是不大走的啦！反正，我们现在，大家碰到的话，反正大家都客气的啰，就这个意思啰！但是我到谁家去玩一下，玩一下，我是走不出去的。实际上，我每天，每天都有事情的啦！比如说，今天，你们来了，你们不来，我首先这个电装好，这个布要给它装出去！比如讲，这个意思！那我在这里电话要接，客户的来往哪！我们是电话上的生意，你电话打过来叫我发多少布，那你人不在的话，这个生意做不好。厂子里还要管一下，这样子！我当过生产队长的，那时候，生产队粮食种不好，我当上生产队长后，那个粮食产量马上搞上去了。我这人很勤劳的，我做事，要做就是做好，要么就不做，要这个事情绝对要给它做好为止！

胡：要不要跑一下业务？

C：业务是这样的，我已经讲了嘛！我目前办厂的话，我不要天天去跑。那有几次的话，我们到宾王市场去，去收一点钱过来，稍微去一两个小时就够了，不用多的，有两个小时也差不多。那我们平时嘛，纱要进回来的，布要拿出去的，主要是做这些东西。那我反正在农村里面，到谁家去玩一下，是很少很少，确实是没时间。

胡：我们也看到你们村子里面，好多人都很忙！

C：嗳，很忙的！那人家农村里面，搓麻将一桌一桌搞起来搓麻将，我们这里不多的。我们这里实际上，你摆酒席，是没时间吃酒的，实际上是面子上去吃一点酒席，不是面子上的话，好像还没时间。

胡：现在你亲戚来往多不多？

C：那亲戚来往，那总有的啰！亲戚嘛，总有空的时候来一下，那是肯定有的。

胡：那小时候你们三个兄弟一起过，那时候你们亲戚来往多不多？

C：三个兄弟一起过，那个时候，我的妈妈是在东阳的，姐姐是在东阳的，那山里面的亲戚是那肯定有的，舅舅、外婆。

胡：那三兄弟过的时候比较穷，他们有没有帮你们？

C：有的！姐夫，那个时候，粮食怎么样都借给我们的。有的，那他生活条件好一点，那个时候他这里是……

胡：以前是她家比较好一点？

C：那个时候是我们很困难的时候，她家要好一点。现在是我们要好！是这个情况，现在一家在那里做粉干就是，嗳，是这个情况。

胡：那你现在有时也要到姐姐家去？

C：那肯定要去的呀！就我们现在呢，是没时间去！平时呢她要是不办喜事怎么样，我们没时间去，除非她女儿成家了怎么样呢，有事情才去上几个小时，就这样子。

胡：那你现在厂房呀什么东西，除了这个之外，像你办公室的很多东西都是现代化的设备，那么你平常生活上的用品，哪样是比较值钱的呢？

C：哦，生活上啊，生活上一般来说我们呢，反正我们需要的什么都有。

胡：需要的都有？

C：对，我们空调都有的呀！

胡：哦，空调？

C：有有有，我们早已经有了，空调我那个等于说买了四五年了吧！

胡：四五年啊？

C：嗯，四五年。

胡：这个冰箱彩电都有？

C：有有有，有有有，这个一般的生活条件我们市场上有的，我们基本上都有的。都有的，那都有的！实际同你讲，我们等于说爸爸妈妈手上的东西都没有，一条长凳，一条短凳，两条凳。对于那个灶子呢，就是全部也是借过来烧的，等于说看到的东西呢全部是自己手上的，有看到的一切都是自己手上的！爸手上一间老房子，就一间老房子拿出六百块钱，就这个意思。我们三兄弟来说都是自己手上的，基本上来说，实质上等于说上面的东西基本上是没有。

胡：白手起家？

C：嗳，基本上都是白手起家的。我们被人家刮去的也很多啊，我给借去的，同做生意里面给骗去的，就是欠了以后不拿回来，这个也很多，将近100万元左右。

胡：这么多啊，好多呀！

C：有一个我们本地的，借了三十万块钱，一直都没拿回来。借去了，那我们做生意时间长了以后，包括做袜子，也会欠账的，也有好几万。其他的，反正我加起来算过的，100万元左右！

胡：100万元的话……

C：嗳，在我手上被人家拿去的，但是我们欠人家的一分都没有，一分都没有！

胡：陈师傅，能不能回忆一下，在你一辈子中，有哪些时候你觉得对你的人生或者是对村子对你的家影响最大的一个时期？变化最大的。

C：哦，变化最大的是什么时期，变化最大……实质上呢，我们就是做袜子的时候本身没有本钱，基本上我们是靠做信誉做出来的，是怎么样做出来的呢？本身同你讲呀，我进货到贵州去的话呢只有500块钱的成本，那当时贵州没有去的时候，我到过绍兴拿过袜子，拿过袜子呢是这样，我这个人很忠诚老实的，当时呢就是说我们有两个女的呢她们一定要赚钱多一点的，要1毛5分钱以上可以赚的这个花的袜子才肯要，好像直纹条的袜子他就不要，赚钱小一点的不要。结果呢就是说我们，就是她们不要的我给他拿过来了。拿过来了呢，那个厂长、会计都在一起，都在一起呀他们两个人就讲，小陈这次拿去肯定要亏本，他是这样说。结果呢后来我拿到义乌以后呢，这个东阳与我们这里交界，在江西赣州做的，那个家伙很好笑，那这个利润这个好一点，一毛钱一双，结果呢反而我第一次有去，第三次有去，结果去了以后呢，结果呢他们好像看中我了哦！后来我到贵阳去做了三个月生意以后呢，那一年刚好袜子降价，这厂方给我一个电话，电话呢……电报，那个时候没有电话，只有电报！后来电报呢没有几个字，他说“接报速来”。我产生的是这么一种印象，这么几个字噢，那么我也在考虑了，好像他这个袜子销不去了，嗳，我说到绍兴反正近了，我去一趟。结果我一到之后呢，那个长厂就这样说了，小陈，我厂里呢你赚也赚不多的，亏也亏不了的，就是你给我代销。他就是看中我这个人忠诚老实了，我就给代卖，就是先发货，卖掉再给钱，价格呢好讲啊。所以他就是6毛5分一双给我，那我就6毛7分卖掉，6毛8分卖掉，真正卖不去就6毛5分也给卖掉，那他这个钱呢我有钱就给，有钱就给，他紧张了我借了也给，所以呢，后来呢，总之呢这个利润是比较薄一点的，从他这里起家呢！就是他对我本人就是，这个从信誉上得到一个自己赚钱的机会，从来没有骗过他，实质上我本来没有资金拿不到的，他可以给你一点时间，所以我这个生意做大了。所以呢，他不管2万元、3万元、3万5千元都先发给我，那我这个后面的生意呢也做出去了，一起给人家，我也就发起来了。从那样做起来呢先赚起来的！那这个正是袜子做了五年以后呢，这个同你说，以后袜子可能质量差了一点么，销路也差了，那么后来这个被面的生意要好了，我就转到那个杭州丝绸里去了。

胡：被面？

C：嗳，被面，就是杭州丝绸哇，是这样的。被面那个丝绸里做出来么，就是造了那一幢房子。本身是一分钱都没有，是这样的。那个阶段造房子就是跟你说，就是做被面，后来被面做好了之后呢，后来呢就做胸罩，就是这样子赚起来的。那时我的生意还比较均匀，也不是说，也不是说那么好像有几年很好做，也不是说那么不好做，就是好像总归是依照我预定的做的，也不是说好像一年赚了几百万元，没有的，那好像一年一点没赚，也没有的，就是比较稳定的，是这个情况。

胡：没有大起大落？

C：嗳，我觉得好像是比较稳定的情况，好像是包利包销的情况之下做生意的，是这样的。

胡：那慢慢地好起来总是在开放之后了，慢慢地好起来。

C：那是开放之后么肯定是开放之后，那里肯定是开放之后，那是不用说了呀！你不开放的话好得到哪里去呀！在开放以后么当然可以做，既然你敢做么这个生意自然做得好起来了。这是肯定的呀，你不开放的话怎么做呢？那我们这个肯定是邓小平开放以后，这个生意，那以前做起早摸黑赚个100块钱、500块钱、150块钱，专供日常了，这总比生产队么要稍微好一点，有这个情况。这肯定是开放以后好起来的，这个不用说的呀。

胡：打扰你那么长时间不好意思。

C：不要紧，不要紧的。

胡：陈师傅，这个村现在发展得很好，有很多人办厂，那你觉得这个当中有哪些因素促进了它的发展？有哪些原因导致它现在这么繁荣？我看这村子现在像是城市一样的。

C：这个原因是这样的，同你说，我们这个农村呢就是说本身就是我们这个生意的路做的早一点，这是可以肯定的。因为那个老一辈的干部呢，还有点限制的，他们好像看这个做生意呢好像不愿意的。实质上，实质上同你讲，对于老干部，他对做生意是反对的，因为他本身不会做生意，自然反对的。结果呢后来呢，我那个弟弟那个当书记以后，那么本身他是办厂，这个好像那个房子也比较紧张的一个，他就凭借搞开发区搞出来的。因为你如果这个开发区没有搞出来的话，你厂办到哪里去？你办也没地方办的对吧！再加上么，后来呢，这个水泥路做起来，这个我们这个电也是他手上装起来的。那你没有电怎么办厂啊，你说对不对啊？电都办起来以后么，我们办厂可以办了哇！这个可以放心搞出来，以后么，大家都造了那个厂房，那么又好像可以办厂么，又可以那个有能力就可以办了。就这个意思嘛！总轴转起来，是这个情况。所以说我们这里实质讲功劳么是我弟弟的功劳，这不用说了哇！

胡：水、电、路……

C：水、路、电，再这个土地，那土地你一般的农村哪里的农村开发去了啊？全都没有的啊！那这一步我们也比人家做得早，那做得早的话没人 的呀！你说对不对呀？那假如没有当家，一个家庭那个没有家主搞得好的话，这个家庭就搞不好了呀，对哇！一个农村没有个带头的搞好的话也搞不好的呀，这是肯定的！你说对不对啊？这个是不用说的！反正我们自己也是很清楚的事情。那反正是开放之前，就是老板不当成的话，那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脑筋去考虑这个开发性的问题，对哇，根本没有这个脑筋来考虑这个办厂的问题，这是肯定的！事实上我们农村走先了一步，这个呢，属于我弟弟呢本身呢是做生意的，本身是做生意的料，这样再加上他那个脑子比较好的，所以呢从他开始以后呢正式的发展起来，情况是这样的。

胡：那就是说现在你们家里应该还有田和地的吧？

C：家里田地有是还有的，不多了，因为一个人只有4分田，4分田。

胡：全部给人家种了？

C：嗳，其实田呢，一般都承包给人家种了，都承包掉了。

胡：现在你们不种田了？

C：是的，十几年了。

胡：那田对你们没多大用处了？

C：没用！

胡：那下次如果再分田的话你还要不要田？

C：分田么是这样嘛，好像是这样啰，比如作为一个农村现在有田分到的话，肯定是要的了哦！只不过要了以后么，就是给人家种了。就是这样，自己是不大会去种。

胡：田地还是要的？

C：嗳，那以后要分的话这个田肯定要的啰。以后如果大家那个征用的话也算了，有这个意思。

胡：要是不能不要？

C：嗳，要是不能不要的。但是反正有分到的是要的对吗，种么给人家种去，是这样的。

胡：田地放那里的话以后可能有用，现在可能想不到。

C：嗳，是的，要有用的。我们这个农村呢，凭良心说好起来，是我弟弟当书记以后好起来的，这个是讲实事求是的话，也不是说讲讲空话的！那为什么说啊？这个的话里面清楚了，就是这样的人家不要说没有钱去办这个事，就是有钱去办这个也要人去办的，对吗？人不去办，这个事谁会给办下来呢？对不对啊？事实上说，从当书记以后，对我们农村的贡献比较大，就是乡政府里面书记搞不好谁来搞啊，对吧，书记不在这里搞谁来搞？他送给你搞不可能的事情啊。对不对啊，这个知道啊，就这个意思啊！他那个水库怎么样好像到镇里面规定批下来也有你书记的能力好才可以批下来呀，对吗？书记没有去弄谁送给你呀！不可能的事情，这个，对吧！那我们隔壁还有个村子一样的啊，到现在还是个老农村，对哇！因为书记没有这个能力去搞，有什么办法呢？就这个意思。所以有些人呢讲实话好像自己富了以后，就忘记掉人家了，好像自己本事赚来的，对不对？实质上是这个情况的。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是最好的原因啊，你说对不对啊，你不用说最好，也是中国人嘛，有什么用啦！那现在我们农村如果当时不接这样电呀，路呀，水呀都搞起来的话，那个开发搞起来的话，农村怎么会有今天啊？不可能的事情呀，就这个意思。一般情况，一般人是这样的，都不会回忆，我今天的发财，富起来了，是怎么样富起来的他不会回忆，好像是自己本身富起来的。肯定是从开始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对哇，现在是怎么样的。那当然啰，这个运气也有好坏，有好坏，你走的路可能赚钱多一点，那突然之间你富起来这个情况是有的，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富起来的，他就没有，没提到这个事情。

胡：那你当时所有的资金都是自己慢慢地积起来的？

C：自己的。

胡：有没有向银行贷过？

C：银行贷过。是这样的，当时我们做小生意的时候呢，就是反正我们也贷不起的，讲实话就是利息也付不起的，对不对？那我们后来么，逐步呢周转的钱不够的话呢要去贷一点的。周转的钱不够的话要去贷一点，是这个情况。那当时我们做做小生意么，你就是要贷也贷不了。一个，贷款不肯贷给你，对吧，第二个么，反正你利息也付不起，是这样的！那现在么，一般呢，反正作为大一点的厂呢，贷款呢资金流动资金的话呢，贷款的话呢一般作为大一点的厂都批得下来。不以贷款作为流动资金，是这样的。那现在呢，我们义乌呢就是好这一点，这个银行贷款放松，扶持这个厂工作，否则的话我们这个厂办不了这么大了，这样实际上就是讲有些生产现代化资产技术这个突然之间发展了五六十万元，那不可能全部是自己的钱的，对哇，都是靠银行里的资助，这样办起来的，是这个情况。

胡：陈师傅，问你一个非常私人的问题，也不用具体地讲，你一个月的开销大概有多少？是你一家子。

C：一个月的开销啊？一个月的开销包括电费、工资，是指这些吗？

胡：哦，这些不算，就是指家里，生活上。

C：生活上，电话、手机算不算？

胡：也算的。

C：也算的……这样话么，我们一个月的开销呢，那可能超过1万元。1万元是要的！这个就是家里的开销。

胡：对，就是吃的，穿的，电话等。

C：讲起来平均的话，八九千元是要的了，我们这个光电话费就要3000元左右。

胡：那光吃的话花多少钱？

C：光吃的，光吃的那3000元左右差不多了。

胡：也要3000元？

C：嗳，3000元左右，要的，平均一个月要的！为什么说这句话呢？因为我们一个家庭有这么多人在家，一个方面呢，自己家里每天七八十块钱的菜也要搞一下的，对不对！那我们呢有客户来，怎么样两三百、三四百元的菜有时候也有，那平均起来100元一天呢是要的，也少不了的，那还要买一些东西。嗳，3000元一个月是少不了的，要少一点是少不了的，这样。

胡：那吃的比较好了？

C：嗳，反正吃么一般现在么哦，开始要好一点！同以前的生活不同了，就是这样的。太差好像有点过不去噢！那有时候要买点水果怎么样，要买一点的对不对？是这个样子，事实上钱不经用的。

胡：现在有人在读书？

C：嗳，我那个外甥女在读书，那个孙女也在读书。

胡：她们放假的时候是不是到你这里来？

C：放假都在我这里，还有我那个阿姨的孩子放假就到这里来，是这样的。

胡：你家里比较好，生意上进展得也比较顺利。

C：嗳，稳是稳得住的，就是好像太多是不太多的，每年有是有一点的，是这个样子的。

胡：看看你还是很年轻的啦！

C：年轻（笑），很年轻？

胡：不过你每天也很忙，不过有一点你比你弟弟稍微好一点，你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他的话呢，每天都要到城里去。

C：嗳，他更忙，他更忙，挺累的。我同你们没有讲啊，我同我弟弟同我两个弟弟都讲了，实质上我50岁已经超出了。一超过了我跟他讲，我晚上呢，我同他讲，他比我少7岁，但是我说他要稳住了，意思就是再不能疲惫再搞下去了，搞下去就相当危险了，一个人到48岁以后就有点相当危险了。

胡：书记头发有点白了？

C：有点白。

胡：您还是黑黑的。

C：染过的呀！染过的呀，全白了。

胡：你现在的管理是属于比较现代的管理。

C：我现在呢是这样的，做生意做稳一点算了，就是好像呢再去闯的话呢，好像年纪大了，不能闯的，就是稳一下好了。如果自己怎么稳是能稳得住，就是再创呢要年轻人再创了，我们是没办法再创了。

胡：就是把重担交给儿子喽。

C：嗳嗳嗳，你要创给儿子云创，像我来说呢只能稳住这个这个水平吧，年纪不再了，我成果差不多了呀。

胡：你儿子二十七八岁了吧？

C：嗳，25岁。

胡：25岁了，结婚了？

C：结婚了，两个小孩呀，已经有一个男了一个女了！

胡：跟我同岁，不能比不能比！

C：一个女儿一个男的，女儿已经4岁，男的去年生的。

胡：你已经有孙子了，已经享福了。

C：应该一个家庭呢已经给他们搞成了，就是现在么，就是说小孩计划生育难的，对不对？已经有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已经也够了。嗳，已经好了。以后就是说吃的用的都比较算了。反正呢说差是也差不多，实质也差不多。我那个房子基本上也空在那里。

胡：没租掉？

C：嗳，租也没有租，那个也是职工住一下，一般还空在那里。

胡：一般现在的房子空在那里都租掉的，要么给人家做厂房。

C：嗳，一般是租掉的，我没有租。

胡：昨天我还看到一个金华佛堂过来的，到这里来开厂，好像是他租了一间房子，在村子里面。

C：哦，那个是我们农村的女婿。那跑到我们农村来办厂的比较多的啦！就是我们这里电、水什么的比其他农村要好，有些农村电力不够，那发展就起不来。到我们农村来的习惯要比较多一点。再加上我们农村呢，又讲气氛，好像有些农村呢，看到外地人来的话呢，好像看不起或者对他怎么样，那我们农村不会的，有这个情况，所以呢会习惯到我们农村来。

胡：刚刚也在做服装对吗？

C：唉，做服装，对的。

胡：这里又要搞一个开发区是吗？

C：嗳，我们农村打算到河南搞一个开发区。

胡：那有没有打算到那边去一下？

C：那反正到时候，我们有是有这个打算。

胡：有打算？

C：嗳，这个开发区是这样的噢！就是义乌同东阳好像做生意一个竞争的关系，因为我们面上开发区来说，就是那个吸收办企业，他是吸收不管两百万三百万元吸收来办企业，好像现在这个买什么小型企业呢买不到，那么这个地方呢就是开出来就是买这种小型企业，是这种厂，是这样的。

胡：好像这里的田都征掉了？

C：田现在没有征。

胡：那以后的话肯定要征掉的？

C：嗳。

胡：那我昨天转了一下，也有些人专门自己种田的，也比较担心说以后没田了那怎么办？

C：这个讲法也有。

胡：这主要是没有办厂的那些人？

C：嗳，没有办厂的，他们的讲法好像怎么说呢，这个有是有这么讲的，那只不过多数的不会讲。

胡：多数的已经经商办厂了，现在种田的已经很少了。

C：多数是不会讲的，种田实质上我们本身种田很少的，现在就是经商是多数的，就是江西的人多数的。

胡：就一两个，他们说那些没有脑子没有能力办厂的人，他说田地征掉了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就是以后拿来几万块钱来的话马上就花完了，没能力办厂，打打工人家又嫌我老了，那时候他们就比较担心这个田地征掉了之后该怎么办？

C：这个情况也是有的，有是有的。

胡：今天打扰了你们这么久，真对不起，陈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