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讨论的是技术与传媒的关系。科学技术始终在推动着传媒的发展,这种推动,至少表现在两个层次上。
第一个层次是媒体技术本身的发展。也就是说伴随着科技的发展,原来不能够实现的传媒方式现在变得可能了。如果我们把传媒划分成文字、声音、影像三种要素以及单向和双向两种传播方式的话,那么是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的出现使得文字的单向传播成为可能,窄带互联网络使得文字的双向传播成为可能,无线电技术使得声音的单向传播成为可能,电话技术使得声音的双向传播成为可能;摄影技术使得影像的单向传播成为可能,而正在发展的宽带互联网业将使得影像的双向传播成为可能。这些新技术都使得原来不可能的传播方式成为可能,具有可创造性的发展,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是属于科学技术本身发展的范畴。科学是价值中立的,所以所有这些技术上的促进对于我们传媒的发展都有着非常巨大的益处。
第二个层次就是经济上的发展。也就是以更低的成本实现原来可以做到的传播方式,比如下文中涉及的卫星电视技术、P2P技术等。这一点,如果你在即时通讯软件还没有出现之前,曾经想和别人进行即时沟通的话便会体会颇深。没有即时通讯软件,我们通过发Email,然后随时监控Email信箱,收取别人的答复,再后立即回复发送的方法也可以做到,但是相当麻烦,而且额外浪费的时间很多,也就是说传播的成本比较高,如果用制度经济学的术语来说,就是信息传播的交易成本比较高。而有了即时通讯软件之后,我们便不再需要如此麻烦的Email往复,避免了额外的时间浪费,也就是说信息传播的交易成本大大降低了。事实上,与传媒相关的绝大多数技术发展具有经济层面上的意义,诸如传真机、移动电话等也是遵循同样的道理的。
科学是价值中立的,但是经济却不是价值中立的,而是包含有价值观的。因此在经济层面上的许多传媒技术进步都会带来一些问题,这些问题突出表现在——一些我们不希望看到的传播方式以前因为成本的因素不可能大量普及,而如今因为科技的发展却有了可能。比如说窃听问题,无论是在连腹诽也不允许的西周还是白色恐怖之下的民国政府,你要是在家里和家人说几句悄悄话攻击一下现政府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因为政府没办法知道。当然政府其实也不是不能知道,只要派出特务在你家窃听就可以了,但是我们知道一般情况这不可能。因为在所有人的家里都安装窃听器并实时监听的成本太高了。但是随着技术的发展,这便有了可能。最好的例子就是政府不可能做到检查所有公民之间的通信,但是却可能利用专门的软件监控所有公民之间的Email和电话来往。因为网络技术在降低了老百姓沟通成本的同时,也降低了政府监控的成本。使得政府原来想做但是却做不到的事情成为可能,而这往往是大多数人不愿意看到的。第三章关于宽带的最后一部分就讨论到了这个问题。
传媒的技术进步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可以给我们带来新的传播方式,降低我们的传播成本;另一方面却有可能使我们失去最宝贵的个人隐私与通讯自由。如何有效、合理地运用技术的进步,是这个时代给每一个传媒人提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