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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价大学中国研究会学生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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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室书橱横格的中央,摆着一尺见方的一块白色硬纸板,纸板正中画有一个圆环,圆环四周呈放射状,写满竖行的文字,如同太阳放出的光线。在日本友人赠送的礼物中,我最珍视的,首属这块“伞连判”。看着它,想起在东瀛的研修生活,耳畔似乎也响起了创价大学中国研究会(简称“中研会”)学生们的欢歌笑语,脑海里浮现出学生们可爱的身影……

1985年金秋,根据北京大学与创价大学校际交流协定,作为交换教员,我被派往创大文学部研修日本近现代史一年。其间,除与创大老师们交往并得到该校国际部职工的关照外,联系最频,接触最多的,就数中研会的学生们了。

创大中研会是该校最活跃的学生研究团体之一。指导教师山口和子教授,长大在中国东北,热心中日友好事业,被辽宁铁岭市授以荣誉市民的称号。中研会以创大创立者、创价学会名誉会长池田大作先生关于“中日友好架金桥”的思想为宗旨,通过研究中国历史与现状、学习中文,来了解中国,促进中日友好。成员大约有四、五十人,来自文学、法学、教育、经营等几个学部,成员具有一定的广泛性。

去创大前,尚不知道那里有个中研会。刚去不久,中研会的学生就主动上门邀请、采访,于是对中研会有了初步的了解。抵创大半个月后,中研会学生专门为我在“古典之家”一座江户时代的农舍中举行了欢迎会。那天晚上,当我和同行的北大李大夫、武大张老师沿着修剪整齐的林间小径,走近“古典之家”时,花影树阴间突然响起热烈的掌声。中研会的学生们排成两行,夹道欢迎。在国内很少遇到这种场合的我们,竟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在热情的学生们的簇拥下,我们走进正屋贵宾席上落座,欢迎会在掌声与笑声中开始。

一排排正襟危坐的学生,一张张满含笑意与期望的年青人的面孔,使古老的农舍焕发出青春的火热。明亮的灯光下,我注意到一个男生,带着微笑,穿着一件中国式的花锻大棉袄。若在北京,这身打份上街会让人感到滑稽。但在这里,在这种场合下,小伙子穿大姑娘的花衣,却使人感到可爱而不可笑。就象创价女子短大门廊里竟然悬挂着一件中国提花被面似的,反映出创大人们对中国提花艺术的喜爱。一阵掌声过后,双方各自用对方国家的语言做简单的自我介绍。虽然我的日文和学生们的中文水平不相上下:笨拙而生硬,但态度都很认真、诚恳。自我介绍之后,是联欢。学生们为表达欢迎的心情,又唱又跳,迭罗汉、变魔术,花样不少。在学生们热情的感染下,有几年未当众唱过歌的我,也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引亢高唱“走上这高高的兴安岭”、“我们新疆好地方”等歌曲,学生们则随着节拍起劲地鼓掌应和。热烈的气氛逐渐达到高潮。最后,全体学生高唱创大学生歌:

杜鹃花盛开的山冈上

姹紫嫣红,白蝶舞……

中研会负责摄像的学生始终未停,随着镜头的扫描,各种热烈的场面被记录在胶片上。欢迎会结束,学生们又粉粉涌出“古典之家”,排起了欢送的人墙。活泼、明朗、热情,是创大中研会学生给我的第一印象。

四月里,樱花盛开的季节。创大所在的泷山,一簇簇竞相怒放的樱花,象一团团绯红、粉白的云霞,笼罩着绿色的山冈、石铺大道。漂浮着的花之雾,与色调明朗的新建校相辉映,整个校园一派生机。

每年四月第二周的星期日,是创大,也是中研会的盛大节日。在这一天,中研会主办下的“周樱”观赏会循例举行。“周樱”,即周恩来樱树的简称。1974年池田大作先生访华,拜会了病中的周总理。总理在谈话中谈到了访日观樱之意。不想两年后总理病逝,他的愿望竟未能成为现实。在池田先生的倡议下,创大师生和该校中国留学生满怀敬意,在校园“文学之池”的湖畔种植了纪念周总理的樱树。后来,又种植了“周恩来夫妇樱”、“北京大学樱”、“常书鸿樱”等友谊树。用日本民族喜爱的樱树来象征创大师生对中国人民的友好之情,是日本大学中唯创大所独有的特色。每年四月“周樱”花开,旅居日本的中国人士便应邀来创大,与该校师生一起徘徊“周樱”下,怀念周总理。届时,中研会的学生们个个衣着整齐、神色庄重,集合在树下,用中文齐唱“怀周总理之歌”。歌声激昂、满怀深情,催人泪下。爱中国人民之所爱,敬中国人民之所敬,真诚而友好,是创大中研会学生给我留下的第二个印象。

后来,通过学生来我的宿舍学中文、聊天,一起做饭进餐,或者我去参加中研会学生举行的中国语辩论大会,观看他们表演的中文小戏剧,逐渐和学生们熟悉起来。以至于在给他们上中文课时,不知不觉地把他们当做北大学生一样地要求起来了。看到课堂上有迟到或打瞌睡的学生,免不了要批评几句,说:创大是个私立学校,创大学生家长的收入一般不算很高,家长供你们上学不易,想想家长的辛苦也该努力学习才是。当时,教室里顿时十分安静,学生们看着我,但不作声。一天夜里醒来,忽听窗外自远而近地传来摩托车声,约至学生寮前,车声嘎然而止。是呵,夜半方归,怪不得白天上课没精神。后来再与学生谈话,方知实情:那些打不起精神的学生,是因为要夜里去打工,自己挣学费或解决食宿用费。原来如此!用中国的方式,即大学生除国家提供教育费用外,分享父母工资所得为常事来看待创大学生,不免有些错怪了他们。此后不再说他们,只是教得再耐心罢了。在艰苦生活中磨炼自立的本领,以应付未来挑战,这是我对创大学生、包括中研会学生们的第三个印象。

创大地处东京西部的远郊区,离八王子市尚有一段距离。为供教师进城的交通方便,学校有专车接送教员,那是一辆乳白色的大轿子车,两侧赫然写有校名。据说时有创大学生见校车来而恭立路旁向车上教员鞠躬者,尊师。对此,我有一番亲身感受。每次给教育学部的学生上课,开讲前总能在讲台上看到两样物品:一杯沏好的茶,盖好杯盖,怕粉笔末落入杯中;一个竹编样式的褐色茶托,上面码放着一块叠放整齐的白色小毛巾。学生的心意很明白:一杯茶,让教员讲课休息时,润润嗓子;一块毛巾,讲课结束时,用来擦净手上的粉笔末。两件物品虽小、虽少,但难为学生们想得如此细致、周到,体贴入微。看到这一杯茶、一块小毛巾,一股发自内心的深处的温馨之情油然而生。创大学生,包括中研会学生们给我的第四个印象是:尊师、利他、和善。

一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告别创大的时刻到来了。在我起程的前几天,中研会的学生便三三两两地前来道别。尤其在临行前的那天夜里,更是来了许多学生。就是在那时,学生们把他们手写的“伞连判”郑重地送给了我。摄像组的同学以白墙为银幕。把自欢迎会以来,观赏“周樱”等活动场面逐一放映了一遍。次日清晨,离校时,中研会的学生们又早早守候在宿舍楼的门前。小面包车启动了,透过玻璃窗,看到学生们在依依不舍地挥动手臂,在深深地鞠躬……一般热流涌上心头。

飒飒的车声,化着“伞连判”上学生们的祝福声,象松涛般地自远而近。那“伞连判”正中圆环写着这样几句话:“谢谢宋老师。祝您健康长寿——中国研究会全体同学”,那围绕在圆环四周、写得密麻麻的祝福语,也令人感受到一颗颗跳动着的火热的心,如第13期学生望月升写道:“我一定去中国,北京见!”,第14期齐藤真司:“一生不忘先生,感谢您用中国菜来招待我”,第15期学生泷川菜作:“宋老师,我一定好好儿学习中文!”,同期的右切山理绘:“我希望再去北京。我去的时候,要去看您”,第16期学生上田博文:“祝您永远健康!再会”等。

是的,再会。我很愿意与那些给我留下上述五种良好印象的创大中研会的学生在北京再会。今天,这种意愿已成为现实。1990年7月7日,我系学生组成了日本研究会。他们正在与来访创价学生以及来北大留学的日本学生开展着日益深入的友好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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