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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古史”研究的方法论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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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不同的研究者对“方法”的认识和归纳角度不一样,故而当谈及神话学的方法论时,会有不一样的讨论方式。比如,若从理论流派来讨论,可有语言学方法、心理学方法、结构主义方法等;若从研究方式来讨论,可有归纳法、调研法等;若从研究视域和研究局面来讨论,可分为比较研究、传播研究、结构研究、类型研究、原型研究、心理研究等。台湾神话学家王孝廉先生曾精辟地概括:

中国古代神话传说研究兴起的原因和背景有五个:一是受了鸦片战争以来动荡不安的时代环境的影响,在现实和传统的冲突中刺激了知识分子对于传统的古史观念产生了再思考和再批判的动机。二是受清代中叶到民初的疑古学风的影响,在这种不信任古史和典籍的疑经风气的传承下,产生了“古史辨”的古史研究,由此而导致了当时和以后的神话传说研究。三是受了西洋科学治学方法和新史观输入的影响,由这些使当时的学者知道了神话学研究上的各种学说与研究方法。四是受了当时考古学的影响,出土的遗物和甲骨金文等使得古书典籍中的神话记载得到了真实的物证。五是受“古史辨”的影响,由“古史辨”对古史所作的推翻和破坏的工作而产生了神话传说的还原。1470639

诚如王孝廉先生所描述的,受神话学兴起的原因和背景制约,总结归纳中国神话学的研究方法也可以从以下几个维度入手:第一,在“尊古—疑古”的对峙中,双方都要用到的传统考据方法,着眼于典籍文献研究,笔者称之为“典籍梳理型”,即第一重证据;第二,随着考古学的发展,甲骨文、金文、新出土简帛等非书本文字材料,出土/传世文物成为神话研究的第二重证据和第四重证据;第三,受西洋和日本学术思潮的影响,当时的文化人类学,尤其是其田野调研和民族志材料成为重要的研究对象,即第三重证据。这四个维度即叶舒宪教授所提出来的“四重证据法”。1470640其实,神话学研究的方法归纳乃根据审视者自定的维度。至于这个维度采用何标准并不重要,关键是通过这个维度,我们要分析和归纳出什么问题,达到什么目的。

本章首先将勾勒证据法发展的历时性过程,这与笔者五年前所写文章的观点,基本一致。然而,近年来的相关思考必然会对问题有所推进,本章后两节即呈现这些推进和思考。

大致说来,近代以后许多知识都经历了伦理价值与事实的分离。19世纪以来强大的科学主义、现代性价值观渗透到每一个角落,人们回头去看古代(中西皆然)时会被科学主义影响而不自知。在现代学科分类下的知识生产背后,古代本来具有很强信仰、价值伦理的事件和现象逐渐被摒除。许多在今人认为是某个学科范畴的东西,在古代却未必如此,而是当时文化有机整体中的一部分。例如三皇五帝,这段“过去”既不是古史,也不是神话,而是整个中国传统社会意识形态与合法性的源泉。当出现“证据”二字,要去“证”实信仰与价值时,价值与事实之间必然有难以逾越的沟壑。作为划时代的文化巨擘,王国维的学术研究正好说明了这点。另外,科学主义仍以“观念”作为研究基石,“证据”的选择可以根据不同的观念诉求而调整,顾颉刚的古史观即说明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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