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标题：Implications of the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 for the World Trading System

文章框架：中日韩三国贸易的发展以及同区域协定的关系；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的进展；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对中国的意义；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可能破坏东盟的一体化安排；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应该为特定小国和欠发达国家提供特殊成员资格；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对太平洋联盟的影响及解决办法；与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相比，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总体发展很慢；对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与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的比较。

观点摘要：

1.东北亚经济体是该地区大部分国家的主要贸易伙伴。在过去十年中，中日韩（CJK）三国的进出口额增长了3倍多。因为三国已经深深融入区域生产网络，所以中间产品贸易取得了令人印象深刻的增长。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是促使这三国一体化程度加深的因素之一。日本是TPP的创始成员，而韩国打算在TPP生效之后加入该协定。中国也对TPP条款进行了分析，但尚未决定未来是否会加入这一协定。同时，这三个国家也是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创始成员，RCEP旨在加深东盟（ASEAN）与其自由贸易协定（FTA）合作伙伴之间的区域一体化。虽然TPP和RCEP是该地区开展的具有影响力的竞争性、广泛性区域协定，但中日韩三方会谈是连接东北亚经济体的一个重要的中间组成部分。

2.中日韩三国已经采取了几项举措以期取得不同成效：中韩自由贸易协定在经过三年的谈判之后于2015年正式生效；韩日自由贸易协定谈判自2004年以来一直停滞不前；中日自由贸易协定谈判尚未开始。在十多年的初步努力失败后，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谈判于2013年启动，但进展缓慢。截至2016年6月，CJK三方已举行了十轮会谈。作为一个临时步骤，三个合作伙伴在2012年5月签署了一项三边投资协定。这三个国家能否弥合政治分歧并做出有意义的自由化承诺现在仍不确定。

3.对中国来说，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在地缘政治方面变得更加重要，因为韩国和日本已经分别通过韩美自由贸易协定和TPP进一步加强了与美国的经济和政治联系。许多人认为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是中国塑造东北亚经济走势的重要工具，有助于中国维持地区影响力并与美国在这一地区的影响力进行对抗。中国与包括韩国、澳大利亚在内的亚太地区国家一共签署了11份双边自由贸易协定，并且一直是RCEP的积极倡导者。这些协议可能不符合高标准的TPP结果，但中国会通过渐进式改革为加入更全面的协定做准备。如果中国加入TPP，那么TPP成为亚太自由贸易协定（FTAAP）的机会将大大增加。但若要加入TPP，中国则必须对现有政策，尤其是在劳工权利、电子商务和国有企业（SOEs）方面进行大规模改革。

4.TPP还可能会破坏东盟（ASEAN）十个成员和拉美西部太平洋联盟（PA）四国正在进行的一体化安排。由于每个区域安排当中都有一些国家是非TPP成员，这可能会造成正在进行跨国生产整合的地区的严重分裂。例如，因为非TPP成员生产的部分商品不能满足TPP规定的要求，所以TPP原产地规则可能阻碍区域合作伙伴之间的采购。解决这一问题的最直接办法是将非TPP成员纳入TPP当中，但这种办法也会带来很多“并发症”。ASEAN成员一直致力于建立一个东盟经济共同体（AEC），虽然AEC的组织结构必须不断改变以适应高度多样化国家的需要，但是TPP会促进ASEAN一体化程度的加深，通过施加压力，让ASEAN的其他成员跟上那些经济改革步伐更快的国家，不让它们失去对外国投资的吸引力。在很大程度上，这就是为什么十个东盟成员当中有四个（文莱、马来西亚、新加坡和越南）是TPP成员，另外三个（印度尼西亚、菲律宾和泰国）公开表示有意加入TPP。但东盟成员当中最贫穷的三个国家（柬埔寨、老挝和缅甸）可能会被遗弃，因为这三个国家在未来十年内几乎不太可能达到TPP的高标准要求。事实上，RCEP如此局限，进展如此缓慢的主要原因就是要确保最贫穷的国家也不能掉队，并希望它们能加深与东盟其他成员的融合。

5.TPP成员如何缓解AEC内的裂缝？将TPP规定和RCEP规定放在一个一体化地区的做法是不可取的，并且美国不会接受这一做法，这将降低TPP规定的高标准。事实上，很难说明为什么正在考虑加入TPP的三个东盟成员不能与现有成员一样，达到TPP的要求，特别是比它们更小、更落后的越南都已经成为TPP的成员。但三个最贫穷的东盟成员呢？与越南相比，柬埔寨、老挝和缅甸的经济规模更小，经济也不发达，政治体制也更加不稳定。如果印度尼西亚、菲律宾和泰国在未来几年内加入TPP，那么TPP成员应该考虑为那些已经与TPP成员一起参与地区一体化安排的小国和欠发达国家提供特殊成员资格。这种“微不足道”的例外只适用于非常少数的情况，但是能够缓解上述区域合作伙伴之间的采购问题，并鼓励该区域最贫穷国家的发展。这一解决办法在TPP和亚太经合组织正在审议的亚太经济一体化安排当中都会适用。

6.关于太平洋联盟（PA），TPP也会带来同样的问题，但解决办法更直接一些。在这种情况下，四个现有成员中的三个（智利、墨西哥和秘鲁）已经签署了TPP，只有哥伦比亚不是缔约方。哥伦比亚官员已经表示有兴趣加入PA。与其他PA成员相比，哥伦比亚的经济总量比秘鲁和智利更大，人均收入高于秘鲁，并且与这些国家相同的一点是，哥伦比亚与美国签署了自由贸易协定。联合国人类发展指数（HDI）是对收入、教育和预期寿命进行评估的一项指标，在这项评分上，哥伦比亚比其他PA成员低，但比希望加入TPP的东盟国家要高。在与美国达成FTA的基础上，哥伦比亚应该能够在十年后达到TPP的标准。如果是这样，那么四个PA成员之间的分裂应该是短暂且温和的。

7.随着PA扩展到太平洋沿岸的拉美国家甚至更广范围，TPP可能会产生更显著的影响。加入PA的国家必须与PA现有成员签署FTA，除此之外，没有地域限制。目前，美洲、亚洲、欧洲和大洋洲的49个国家在PA中拥有观察员身份；其中的两个国家——哥斯达黎加和巴拿马已经成为PA的候选成员。这两个国家都与PA其他成员以及美国签署了FTA；两国的HDI评分都高于智利以外的其他PA成员。像哥伦比亚一样，这些国家也可能在十年后加入TPP。总之，TPP不可能阻碍PA的扩大；事实上，所有的PA成员都有可能在短期内加入TPP。哥伦比亚加入TPP能够避免PA成员之间的裂缝。而且哥伦比亚加入TPP对其他可能会加入PA的国家也具有指导性作用，包括哥斯达黎加和巴拿马。然而，PA在这十年内扩大到其他拉美国家，尤其是扩大到南方共同市场国家可能会受到限制，因为这些国家不是TPP成员。

8.报告指出，RCEP就其核心来看，是ASEAN 10个成员与其6个FTA合作伙伴（澳大利亚、中国、印度、日本、韩国和新西兰）之间的关系。RCEP旨在加深东盟与这些国家的一体化程度。与ASEAN签署FTA是参与RCEP的先决条件。从这个角度看，RCEP“以ASEAN为中心”，而不是人们常说的“由中国驱动”。由于16个成员之间在经济规模和发展水平上存在巨大差异，RCEP总体发展很慢。简单地说，与TPP成员相比，RCEP成员之间想法各异，差异较大：RCEP包括两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五个人口不足1500万的国家；包括发达国家，也包括欠发达国家。RCEP成员的GDP占2015年全球GDP的31%，商品贸易占2014年全球商品贸易的28%。目前，16个RCEP成员当中的7个都是TPP创始成员，另外4个RCEP的成员（韩国、印度尼西亚、菲律宾和泰国）表示有兴趣在TPP达成后加入。这意味着RCEP的11个成员将被纳入TPP框架当中。TPP在原则上不设定成员加入的资格限制，对任何愿意并能够履行义务以及实施必要改革的国家开放。相反，RCEP仅限东盟自由贸易协定的合作伙伴加入。

9.TPP刺激推动了RCEP的谈判进程，激励TPP框架之外的国家，如中国和印度在其所处的大区域范围内开展区域合作。RCEP和TPP被视为中国和美国之间展开竞争的倡议，但这两个协定就本质而言是互补且相辅相成的。这两个协定的几个重要的不同点将使未来的一体化发生改变。TPP会为RCEP带来怎样的启示？首先是时间跨度方面。TPP在制定亚太地区贸易和投资规则方面具有先发优势。TPP协定于2015年达成，2016年2月协定签署。相比之下，由于成员之间的差异性和像印度这样的给贸易自由化拖后腿的国家，RCEP谈判进展缓慢。RCEP成员计划在2016年底达成协定。然而，2016年6月最近几轮的谈判进展缓慢，导致达成增量协议的可能性也变得微乎其微。不同的时间跨度意味着没有加入TPP的RCEP成员和同为TPP和RCEP成员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对于澳大利亚、文莱、日本、马来西亚、新西兰、新加坡和越南来说，达到RCEP标准会更容易一些，因为它们已经致力于承担更全面的TPP义务。为什么一些RCEP成员也要参与到TPP当中呢？简单地说，在贸易和投资转移上，TPP改革会带来更大的经济回报。其次，时间跨度的不同会引起议程上的重大差异。TPP在贸易自由化承诺和规则制定方面取得的成果比正在谈判的RCEP要多。虽然两个协定都推进了该区域的贸易自由化，但它们在内容上有差别。差别主要包括改革的深度，国有企业（SOEs）、劳动力以及环境政策新规的适用范围，RCEP对大量敏感产品的豁免，对较贫穷的发展中国家成员的特别优惠以及解决争端的协商程序。这就是说，与TPP不同，RCEP仍以重要的方式在该地区发挥作用。这会带来两个短期效益：进一步推进ASEAN内部一体化以及鼓励中国和印度继续进行渐进式改革，以为加入更加全面的贸易协定做好准备。因为TPP的成员遍布全球，所以TPP既会对成员带来影响，也会对非成员带来影响。TPP将为亚洲当前和未来的双边及多边贸易提供先例。总体来说，TPP对全球经济造成的影响是积极的。但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受益不同，TPP也会对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的一些发展中国家造成不利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