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民族大学那木吉拉教授主持完成的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中国阿尔泰语系诸民族神话比较研究》(批准号为02BZW058),最终成果为同名专著。课题组成员有:满都呼、毕桪、文日焕、赵志忠、汪丽珍、钟进文。
阿尔泰语系诸民族包括突厥、蒙古、满—通古斯语族民族,中国有近20个阿尔泰语系民族,是世界上该语系民族最集中、最齐全的国家。该成果为中国阿尔泰语系诸民族(兼顾国外同语系民族)神话的比较研究,由绪论、正文九个部分和结论以及《中国阿尔泰语系诸民族神话类型母题索引》等相关附录构成。
绪论部分主要介绍了中国阿尔泰神话比较研究的学理基础、比较研究视阈、比较研究的理论与方法以及资料建设、比较研究的目的和意义等。第一部分,阿尔泰语系诸民族开天辟地神话比较研究,由蒙古语族诸民族开天辟地神话比较研究、满—通古斯语族诸民族开天辟地神话比较研究、突厥语族民族开天辟地神话比较研究等内容构成。第二部分,阿尔泰语系诸民族图腾崇拜及神话比较研究,由阿尔泰语系诸民族熊图腾神话比较研究、古代阿尔泰语系民族犬戎和北狄崇犬神话传说研究、额尔古涅·昆传说的狼图腾神话原型重构、阿尔泰语系诸民族“先祖之窟”信仰及神话传说研究等内容构成。第三部分,阿尔泰语系诸民族日月星辰神话比较研究,由蒙古族日食月食神话的印度影响、日月的性别及其活动神话比较研究、阿尔泰语系诸民族射日神话比较研究等内容构成。第四部分,阿尔泰语系诸民族腾格里(天神)信仰及神话比较研究,由突厥和蒙古语族诸民族腾格里信仰与神话比较研究、布里亚特蒙古天神大战神话比较研究、天神于尔根(又称“地母神”)的神话比较研究等内容构成。第五部分,阿尔泰语系诸民族人类起源神话比较研究,由阿尔泰语系诸民族天降型人类起源神话比较研究、抟土造人型神话的宗教文化影响、卵生型人类起源神话与创世鸭、阿尔泰语系诸民族树崇拜与树生人神话比较研究、阿尔泰语系柯尔克孜族源神话传说研究等内容构成。第六部分,阿尔泰语系诸民族洪水神话比较研究,由阿尔泰语系诸民族洪水神话母题比较研究、蒙古族大地再生洪水神话比较研究、蒙古族人类再生洪水神话比较研究等内容构成。第七部分,阿尔泰语系诸民族物种起源神话比较研究,由阿尔泰语系一些民族苍穹与日月起源神话比较研究、阿尔泰语系诸民族北斗七星来历神话比较研究、阿尔泰语系诸民族月亮阴影神话比较研究、阿尔泰语系诸民族谷物来历神话比较研究等内容构成。第八部分,阿尔泰语系诸民族动植物神话比较研究,由阿尔泰语系蒙古和突厥语民族常青植物神话比较研究、阿尔泰语系诸民族乌鸦崇拜及神话探考、乌孙和蒙古族狼和乌鸦的双重信仰及神话传说比较研究、阿尔泰语系民族巨鸟神话比较研究、阿尔泰语系民族蛇与乌龟神话比较研究等内容构成。第九部分,阿尔泰语系诸民族文化英雄神话比较研究,由满族盗火英雄神话比较研究、蒙古语族民族盗火神话比较研究、阿尔泰语系诸民族文化英雄神话比较研究等内容构成。结论部分对全文进行总结,提出通过比较研究所取得的一些结论性的见解。《阿尔泰语系诸民族神话类型母题索引》,主要对本研究成果中出现的一些神话类型及主要母题进行检索和编排等。
阿尔泰语系诸民族神话比较研究或称阿尔泰比较神话学和阿尔泰历史比较语言学都是阿尔泰学的分支学科。阿尔泰比较神话学关注阿尔泰语系诸民族神话的比较研究,致力于重构阿尔泰原始神话;阿尔泰历史语言学主要关照阿尔泰语系诸民族语言的比较研究,致力于重建阿尔泰祖语。在欧洲,19世纪历史比较语言学的发展带动神话学的发展,其结果诞生了比较神话学,推动欧洲乃至整个世界神话学研究。阿尔泰历史比较语言学虽然不像欧洲历史比较语言学那样带动民间文学或神话学的研究,但是它为阿尔泰神话的比较研究提供了学理基础和方法论。
瑞典学者菲利普·约翰·冯·斯特拉伦贝格(Phillip Johann Von Strahlenberg)在《欧洲和亚洲的北部和东部》(Stochholm,1730)一书中首次提出阿尔泰语系诸民族语言之间存在某些一致性以来,阿尔泰历史比较语言学诞生并得到发展,取得了令世人注目的成就。尽管如此,时至今日,阿尔泰语系假说还没有完全确立,有来自“亲缘论”和“接触论”两个方面的讨论,迄今为止仍未取得一致意见。不过两者进行长期争论的结果,却得出了一些为双方所能接受的共识:承认突厥、蒙古、满—通古斯诸语之间的共同性——同构与对应现象的存在;承认这些语言在早期阶段彼此有过长期接触。
神话与语言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神话和其他任何文化事象之间的关系都不可能取代它。这是因为人类的语言被创造不久,在其基础上神话和原始信仰才孕育产生。而神话容括了初民所有的知识以及思想意识,成为颇具特色的文化载体。因此,诸民族先民语言的共同性,便意味着神话的共通性,他们曾拥有一种原始的共同神话文化的可能性是存在的。由此,完全可以运用历史比较语言学理论为依据,同样运用比较的方法研究阿尔泰语系诸民族神话,探讨它们的共同性特点,重构这些民族原始共同神话文化。
研究表明,阿尔泰语系三大语族神话之间存在“亲缘”关系,现存阿尔泰语系诸民族很多神话是从原始阿尔泰神话演化而来的。阿尔泰语系诸民族神话好比是一棵从同一个根上生长的大树,树干是原始阿尔泰神话的原型;大树的粗枝为阿尔泰语系各语族神话的共同点较多的那些部分;而树的众多细枝为现代阿尔泰语系各民族神话部分。所以,在现代阿尔泰语系诸民族神话文化深层中,积淀着原始阿尔泰神话思维和观念,自然他们的神话之间也存在很多契合的要素。
具体的比较研究也在一定程度上证实了这一点。首先,如阿尔泰语系诸民族先民原始群体中曾存在共同的腾格里(天神)、“天父地母”信仰及其与之对应的神话传说。这些神话传说与信仰习俗,在现代阿尔泰语系诸民族中仍在传承。其次,动物始祖观念及其神话在阿尔泰语系诸民族先民中普遍存在,这些不但在较早的文献中有所发现,而且在近现代口承资料中也有所显露。比如,突厥、蒙古语族民族先民中存在狼始祖神话与崇拜习俗,并产生于诸民族先民处于同一部族共同体尚未分离时期,并与欧亚大陆古代民族同类神话与崇拜习俗有着相近的根基。再如,与上述几乎同时在阿尔泰语系诸民族先民群体中产生了熊兽祖观念与神话传说,在北亚的西伯利亚、东北亚森林地区的居民以及朝鲜、日本、阿伊努以及古亚细亚语族民族和中亚、西亚的一些民族中普遍存在熊崇拜习俗,也普遍传承着与之相对应的神话传说。可见阿尔泰语系诸民族先民共同拥有的熊始祖崇拜、熊神话与其周围相关民族同类崇拜习俗与神话观念在发生学上存在一致性。此外,通过比较研究还发现,阿尔泰语系诸民族日月神话、人类起源神话、洪水神话、动植物的起源神话、文化英雄神话等诸类型中均可寻觅到一些共同成分,其中很多都是从阿尔泰语系诸民族先民共有的神话要素发展而来。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阿尔泰语系诸民族很多神话及其形态类型、情节母题已经发生不同程度的变异。其中一部分神话在诸民族先民从原始部族分离并在各自发展进程中,其原初形态发生变化,一部分则消亡失传。另外一部分神话接受外来文化影响而发生变异或蒙上一层异文化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