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师范大学李春青教授主持完成的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0世纪中国古代文论研究史》(项目批准号为04BZW010),最终成果为同名专著。课题组成员有:吴海清、李茂民、田忠辉、韩军、张晓梅。
《20世纪中国古代文论研究史》主要以宏观上的历史时段为纲目,全书分为“导论”、“清末民初卷”、“20至40年代卷”、“建国后卷”和“海外汉学卷”五个部分,在每个卷目之下再按章目内容进行写作。该成果紧扣“古文论研究”的论述主题,着重探讨在不同时期与不同历史文化语境下古代文论研究所呈现的不同精神风貌、思想脉络和发展走势,并考察了每一历史时段古文论研究存在的若干问题和弊端。现将其主要内容介绍如下。
“导论”旨在为全书的撰写提供一个宏大的理论视野和切实可行的研究方法。“导论”认为20世纪的中国古代文论研究不仅仅是一个学科内部的事情,它更是一种文化现象,是中国现代化文化的一部分,是中国文化现代性展开过程中的一个侧面。古代文论虽然是一个现代性范畴的文化论域,但毕竟是以古代文学观念为言说对象的,故而这一研究领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古代与现代、中国与西方文化发生碰撞的一个重要交汇点。对古代文论在文化场中所处的历史和价值地位这一基本判断奠定了研究的基调,即把该问题放在中国文学研究现代化进程中加以考察,作为中国现代学术文化的范畴,作为中国古代文化现代命运的一个侧面的展现和表征;也就是说不仅仅局限于古代文论的学科范围之内,而是通过古代文论来透视中国文化在现代性展开过程中所面临的若干具有普遍性的重要问题。“导论”认为依据现代欧美文学标准建立起来的以审美性和自律性为主导的古代文论体系,以现代逻辑作为运思工具,以追求普遍性的求真心态和抽象化的概念话语作为工具手段,与中国传统意义上的文学思想差别很大。现代古文论研究不仅舍弃了许多不能归入现代文学标准下的文论资源,而且忽视了中国传统文论产生的具体的历史文化语境,尤其是抹杀了古文论所包含的丰富性和复杂性的一面。为此,“导论”着重探讨了一系列影响中国古文论研究发展走向的、具有普遍性和导向性的重大理论问题:比如将中国古代文论话语分为三大话语系统,并指出它们各自的现代命运;考察了现代以来古文论研究的三大路径并反思其问题所在,特别指出了古文论研究的开创者接受科学主义的求真态度而整理古文论文献材料所带来的理论失误,从而表达出对第三类研究路径的推重,即坚持“反思”的立场,力求穿越研究对象本身的逻辑,透视它背后所隐含的东西,追问某种研究所产生的文化历史原因,如其思想背景,其意识形态功能等,实际上是要求达到对古代文论话语形成逻辑和内在机制的更深层次的、更复杂的“真”的揭示。同时“导论”也对当前古文论研究面临的主要问题,如“失语症”、“古代文论的现代转换”等话题进行了批判性的反思并提出在中西对话中建构中国当代文学理论的可能途径。“导论”结尾部分提倡“文化诗学”的研究路向,并从具体操作方法进行了示范性的探讨。
第一卷“清末民初卷”重在论述中国古代文论的思想传统在萌芽期或转型期最初的发展样态。该卷分为两章。第一章“中国古代文学观念历史脉络之扫描”的大体思路和基本观点是:通过对中国古代七个历史时期的文学观念与学术传统之间思想观念的探析,认为古代文论思想发展到清末民初的历史文化语境下具有多元性和复杂性的特点,并不是“铁板一块”式的、整体性的“传统”概念所能涵盖。特别是当传统文论资源进入清末民初的现代性语境中遭遇到相应的话语危机,其言说方式的正当性和有效性也受到挑战。该章对若干古代文学观念和重要议题都进行了解读,比如对章太炎的“大文学”观所蕴涵的民族文化意识,对曹魏和萧梁集团奖掖文学事业所具有的政治背景,特别是对朱熹“文以载道”思想的解读令人耳目一新。第二章“现代思想文化语境和新的学术范式的形成”主要是通过对影响中国传统文化命运的四大社会结构的转变分析,如天下体系和天理的解体、国家意识的形成、“群”的社会空间的形成、现代个人观念的诞生等,来探讨对中国传统文学思想的影响,特别突出了对传统语言观的影响。
第二卷“20至40年代卷”,着重介绍了中国古代文论学科的诞生及此一时期古代文论研究史上若干重要的学术名家。全卷分为七章。首章主要是分析中国古代文论学科的诞生背景和研究范式的正式确立,涉及古文论研究产生的文化背景、现代学术背景和大学学科制度背景,也特别指出了胡适“整理国故”所树立的“科学求真”的研究范式对古代文论研究的负面影响。第2~6章是第二卷的核心部分,主要是以人带史,按章目顺序依次论述了在20世纪古代文论研究史上最为重要的五位学术名家如郭绍虞、罗根泽、朱东润、朱自清、方孝岳等人,在具体的写作中是分别考察了诸家研究古代文论的问题意识和展开方式,详细论述了他们各自在文论史上独特贡献与研究成就,他们所开创的研究范式的意义,同时也对他们研究文论的历史局限与理论困境都进行了公允平实与深入肯綮的分析。比如认为郭绍虞主要是通过对中国古代文论观念的梳理,清理出了中国古代以审美为核心的文学观念,使中国文学史的建构成为可能,从而对中国文学批评史学科的建立、对古代文论的深入与发展都作出了重要贡献。另外郭先生的研究局限也值得研究,比如在文学观念上自我演绎,没有从更广的文化层面揭示出文学观念及其变迁的原因,许多时候是观念先行、以观念来裁剪历史,并且对传统学术文化采取轻视的态度,导致了其文论研究中传统文化精神的失落。该卷第七章是对傅庚生、朱维之、程千帆这样兼及文论研究的大家成果和同时期相关的重要论文进行了有意义的讨探。
第三卷“建国后卷”,主要是以问题带史,就事论史,反映出中国古代文论研究日趋细化、日趋复杂化、日趋深化的演进历程。该卷共分为四章。首章首先对建国后古文论研究的总体风貌进行了概括性的勾勒,如对20世纪现代性下古文论研究,概括为“拼接模式”、“断裂模式”、“政治模式”、“体验模式”四大模式进行分析;从“语境”和“模式化”的角度反思20世纪50~60年代的文论研究成果,也充分体现了“同情之了解”的研究精神。该卷第2~4章,特别突出了对80年代以后的中国古代文论研究史的考察。另外该卷对学界特别关注的学术话题,如“中国古代文论的现代转换”、“古代文论研究的合法性”等问题都进行了精细的研究。
第四卷“海外汉学卷”,主要是在引介和反思的双向视阈中,介绍了海外学者在西方文化背景之下对中国古代文论批评的新理论新方法新视角。该卷分为五章,按章目顺序依次选择刘若愚、叶维廉、叶嘉莹、宇文所安、弗朗索瓦·于连等五位备受关注的学者作个案的、问题式的、反思性的深入研究。该卷对五位理论家具有代表性的学术观点和理论贡献进行了介绍和评述,如对刘若愚“跨语际理论家”、语言分析与批评、系统化与综合化的诗学研究的精细考察;对叶维廉“模子理论”、民族诗学和传释学理论的深入分析;对叶嘉莹“以中化西”的批评方法、“兴发感动”说的深刻剖析;对宇文所安“文本化”理论和于连“迂回与进入”的研究策略的详尽论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