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指出：“实现‘九五’计划和2010年的奋斗目标，关键是实行两个具有全局意义的根本性转变。一是经济体制从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转变；二是增长方式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促进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第一个根本性转变是指生产关系的改革，是改革战略，被称为“体制转轨”；第二个根本性转变是指生产力发展方式的重大调整，是发展战略，被称为“增长转型”。“体制转轨”与“增长转型”是互相联系又互相促进的，改革与发展相辅相成，是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不断调整和相互适应的过程。实行这两个转变的共同目的都是为了促进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和重大的现实意义。

下面笔者就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即“增长转型”问题谈点体会。

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是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今后15年我国经济发展的重大战略举措。

第一，“增长转型”势在必行，它是社会生产力发展阶段性变化所决定的。

从生产力的发展来看，粗放型与集约型这两种经济增长方式的本质差别在于：后者主要是依靠提高生产要素的使用效率和合理构成来实现经济增长。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经济发展主要是采取数量的增长和规模扩张的粗放型经济增长方式。特别是改革开放十几年来，把发展作为硬道理，加快了经济发展速度。从整体来看：经济发展已经达到了一定的规模，奠定了国家工业化的基础。但是，这是以高消耗、高投入来维持高产出，经济效益和质量并不理想，没有出现速度效益同步增长的比翼齐飞。就拿福建省来说：从1978～1994年，17年平均增长速度达13.8%，居全国第三位，国内生产总值从全国的第22位上升到第8位；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规模从7.27亿元增长到543.97亿元。这表明福建省开始进入新的工业化阶段。但从总体来看：这种高速度的增长，仍未摆脱传统的粗放型经济增长方式，未能克服高投入、高消耗、低产出、低质量、低效益的痼疾。比如，福建省大部分产品的能耗超过全国平均水平；国有企业1993年亏损面比1978年增加7.3个百分点；产值利税下降8.9个百分点；销售收入利润下降7.3个百分点。1994年福建省工业经济效益有所回升，但企业间拖欠款严重，应收账款净额增长18.02%，在国内外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其脆弱性、被动性及结构雷同性的弱点日益明显地暴露，以及由此引发的国有企业生产经营困难，资金周转缓慢，通货膨胀、资源、环境问题已经成为制约福建省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的重要因素。随着福建省经济规模的继续扩大，市场和资源约束日益加剧，粗放的经济增长方式已经难以为继，向集约型经济增长方式转变势在必行。

第二，“增长转型”不仅必要，而且也有可能，因为市场体系和市场机制正逐步形成。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优胜劣汰的风险促使企业以追求经济效益为中心，以较少的投入取得较大的经济效益，这是市场配置资源的基本法则。福建是中国综合改革的试验省份，在经济体制改革上先行一步，是福建省的重要优势之一。改革开放以来，福建省在经济体制改革方面，尤其在建立市场经济体制方面，已经取得突出的成绩，市场体系和市场机制正在逐步形成。根据这次福建省党代会的精神，正围绕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发展统一开放的市场体系，建立宏观调整体系，建立合理的收入分配制度和建立多层次的社会保障制度等方面积极探索，加快步伐构建能与国际经济接轨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运行新机制，从根本上实现经济运行机制的转换，这必将为经济增长转型提供强有力的保证。

第三，“经济转型”是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的需要。

根据福建省党代会的精神，福建省要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使福建成为我国对外开放的重要窗口之一，促进外资、外贸、外经的协调发展，使福建经济运行进入国际大循环格局。纵观当今世界经济发展的形势，经济竞争空前激烈，企业乃至国家间的竞争，主要是以科技为主的综合实力的竞争。这体现在国际市场上是商品技术含量、品种、质量和效益的较量，我们要在对外开放中，在这种激烈的国际竞争中能立得稳、站得住，就必须通过转变经济增长方式，把过去单纯依靠数量扩张和低价销售占领国际市场的做法，逐渐转向数量扩张与提高质量效益并重，特别是以质量效益取胜，开发新产品，占领新市场。可见，“增长转型”是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的大势所趋。

第四，“增长转型”是搞好国民经济，巩固公有制的必由之路。

《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的建议》强调指出：国有企业是国民经济的支柱。以公有制为主体的现代企业制度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基础。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是国有企业改革的方向。改革开放以来，福建省国有企业的改革取得了一定成效，但其经营机制尚未发生根本性变化，突出的问题是，长期搞粗放经营，机制落后，不仅影响其自身的活力，而且制约福建省经济增长质量和效益的提高。目前，进一步深化国有企业改革，又遇到一些深层次的矛盾和问题。比如国有资产管理体制问题，政府职能转变问题，企业生产技术设备陈旧问题，企业富余人员及离退休职工队伍庞大和社会负担过重问题，等等。这些问题要得到彻底解决，无不与实现两个根本转变紧密相连。只有搞活搞好国有企业，不断壮大国有经济，才能巩固社会主义公有制，这是不言而喻的。这就更突出了“增长转型”的意义之所在了。

党的十四届五中全会的《建议》明确指出：“实现经济增长方式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要依靠经济体制改革。形成有利于节约资源、降低消耗、增加效益的企业经营机制，有利于自主创新的技术进步机制，有利于市场公平竞争和资源优化配置的经济运行机制。”这就告诉我们：实行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虽然需要各种条件，有许许多多的手段和途径，但是，最关键的是要依靠进一步深化经济体制改革，建立起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实现“体制转轨”，并形成三个新的机制，即新的企业经营机制、技术进步机制和经济运行机制。

首先，深化国有企业改革，“转机建制”，即形成有利于经济增长方式转换的新的企业经营机制。《建议》指出：“九五”计划期间，国有企业改革是整个经济体制改革的中心环节，应围绕建立新的企业经营机制，进一步深化国有企业改革。企业改革的方向是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在推动企业“转机建制”过程中，必须全面正确理解和贯彻现代企业制度“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四个方面的内容。它们是紧密联系在一起，互相制约，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有机统一。要按照“抓大放小”的原则，集中力量抓好一批国有大型企业和企业集团。对国有中小型企业，要进一步放开、放活，有的可由集体和个人承包租赁经营，有的可竞价拍卖给集体或个人，有的可改组为股份合作制企业，让那些长期扭亏无望的企业走兼并破产的路子。通过这样做，加速国有经济战略性结构调整，优化国有经济结构和产业结构。继续坚持“三改一加强”方针，即改革、改组、改造和加强企业内部管理相结合的方针，把企业的改革和发展紧密结合起来，促进企业转变经营机制，转变生产增长方式，提高企业的经济效益。

其次，进一步深化改革，抓住关键，解决难点，建立基础，使企业真正成为推动技术进步的主体，形成有利于企业自主创新的技术进步机制。

形成企业自主创新的技术进步机制，关键是使企业真正成为推动技术进步的主体。企业是技术进步的主体，当前一些企业没有提高技术水平的内在动力和外在压力，要建立起企业内部的动力机制，形成企业外部的压力机制。作为政府来说，要创造条件，尽快实现使投资主体，以政府为主向以企业为主转变，使企业对项目的规划、筹资、建设实施以至生产经营、归还贷款和债券本息，以及资产的保值增值，实行全过程负责。

形成企业自主创新的技术进步机制，难点是解决企业技术进步的资金障碍。资金是当前企业技术改造的根本保证，当前企业技改资金严重不足，要较大幅度地提高技术改造投资比重，从根本上改变国有企业固定资产投资中，技术改造投资比重和技术改造贷款占银行贷款的比重持续下降的局面。

形成企业自主创新的技术进步机制，基础是促进科技成果商品化、产业化，建立健全企业技术进步体系。现代企业是建立在现代科学技术的基础上的，并依赖对新技术的发明、创造和运用。但是，目前我国企业吸纳新技术的愿望并不十分强烈，有的甚至无动于衷。比如，我国专利技术的实施率只占30%，70%的智慧之果被打入冷宫，大量的科技成果无人应用。由于经济体制和科技体制改革，我国的技术市场有了一定的发展，但是还很不够，科技成果的商品化、产业化水平低，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科技成果在生产领域中的广泛应用，制约了企业技术开发能力的提高。所以，要大力推进科技成果商品化、产业化，加快建立和健全企业技术进步体系。

再次，要从市场机制上、管理体制上、宏观调控上、政策环境上，形成有利于市场公平竞争和资源优化配置的经济运行机制。

从市场机制上，深化流通体制改革，加快市场体系建设，形成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和比较完善的价格形成机制；从管理体制上，进一步按市场经济的要求，深化财税、金融、外贸、投资等宏观管理体制改革，加快政府机构改革进程，建立有利于新形势下经济运行的政府体制。从宏观调控上，加强对经济运行的综合协调，从总量平衡出发，搞好生产与流通、内贸与外贸的衔接，协调好能源及材料、运输、资金等方面的供求关系，并且把经济运行的调控对象，由主要是国有企业扩展到所有企业，及时解决经济运行中，可能出现的各种矛盾和问题。在组织经济运行中，主要采取经济、法律手段，辅之以必要的行政手段。从政策环境上，国家对不同所有制的企业要一视同仁，对外商企业逐步实行国民待遇，形成所有企业平等竞争的市场运行环境。

（原载《福建学刊》1996年第1期，《福建日报》1995年12月2日，求是理论版摘登，题目为《加快实现经济方式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