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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汉语本体与应用探索》内容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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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汉语本体与应用探索》共分5篇,总计13章。全书以现代汉语词汇学研究为核心,以单篇论文形式从词汇语义、句法结构、修辞语用、汉语规范、汉语应用等五个角度对汉语多个子系统的本体与应用课题进行了探索。本书最大特色是具有强烈的“问题意识”,每节解决一个具体问题。其次,采用实证主义的研究方法,基于真实文本语料并借助统计手段获取可靠数据,重实证,避思辨。

在词汇语义方面,本书从辞书编纂、虚化词缀、词语发展和构词用词四个角度进行了探讨,在一些方面解决了目前出版辞书的释义规范化问题,特别是首次对1965年出版于保加利亚的《保汉分类词典》(作者为长期留居保加利亚的中国籍汉语教师张芬荪女士)进行了介绍和评价。针对在《语文建设》2007年第10期上发表的《紧箍咒能戴吗?》一文,其观点是“紧箍咒是一种咒语,它既不能‘戴’也不能‘套’,而是用来念的。”本书从认知隐喻的角度论证并基于真实文本语料库考察后认为,“紧箍咒”不仅可以念,它还可以戴、套、顶、摘……其语义演化属于隐喻和转喻思维中的正常扩展。在虚化词缀方面探讨了两类新兴的类词缀,即类前缀“-看、-走”,论述了其生成途径和过程。从认知角度对传统典型近同义词缀“-头”和“-面”进行了语义细类的描写与解释,基于两个大规模真实文本语料库的数据对比并结合认知语言学理论的定性分析,研究结论表明:外形及位置特点造成的隐喻,决定了“头”可以有“端点”的语义内涵,而“面”可以有“范围”的语义内涵,“点”小而“面”大。这一特征充分地表现在由“头”和“面”构成的派生方位同义词的细微区别上。在词语发展和构词用词方面,对词汇语义的当代发展进行了探讨,对部分同义词从意象图式角度进行了较有说服力的解释。如动词“抽”和“吸”是宽泛意义上的近义词,现代汉语中有一系列由“抽”和“吸”构成的基本词汇,如“抽烟”、“吸烟”、“抽水”、“吸水”、“抽气”、“吸气”等。“抽”和“吸”既可以各自独立成词,也可以作为构词语素,并且它们常常能够与同一个实体名词或语素组配,有时语义使用完全相同,有时则存在些许差异。研究结论是:基本义方面在[工具]、[量级]、[形态]、[容器]、[方向]等存在差异,引申义方面受原型义影响,引申路径及由此导致的搭配存在众多差异,具体差异详见本书有关章节。同时对“抽”和“吸”语义的衍生进行了历史考察,并绘制出了二者以原型为核心的语义衍生图。

在句法结构方面,紧扣语言学热点前沿课题及理论,从词汇语法化和构式语法两个角度讨论了汉语中的一些功能性词汇的演化和固定格式的生成问题。词汇语法化理论源自西方欧美语言学,但这种基于认知和功能的语言学理论对汉语的历史发展过程及结果具有强大的解释力,如本部分探讨了“来的”的词汇化问题。汉语概数词“来”主要有四种使用格式,本书第五章分析了“来”的又一使用格式“数+(量)+来+的/地”,该用法多见于近代白话小说以及今天北方的部分方言(如晋语、济南及周围地区),论述了“来的/来地”的词汇化与主观化过程,认为“来的/来地”已经词汇化并语法化为数量词的后置词。本章还探讨了强势指令义构式“给我+VP”,认为现代汉语“S+给我+VP”实际是个多义构式,其原型义是“强势指令”,在此基础上衍生出斥责和警示等语义内容。句法上构式“给我+VP”主语常隐省,经统计各占约半数。VP通常为动词,具有[述人][自主][动作][未然]等语义特征。功能方面,“给我”相当于一个语气副词。构式“给我+VP”属对话维度,体现人际交互,话语功能在于以言行事,属非礼貌性言语表达。构式“给我+VP”是在“给”介词化的基础上通过语境吸收和语用主观化凝固而来,同时还受到了同义词“与”的类化。“给我”的“为我服务”义凸显与否是“给”字常规句和构式句的分界标准,但该分界标准并不总是十分明确,表明常规和构式之间是一个连续统。

修辞与语用密切相关,从大的方面说可以将修辞划归到语用范畴。本书在修辞语用方面,详细探讨了两类修辞格,并研究了三种较为常见的语用标记,这对指导人们的语言实践具有实际意义。如对“我说”的研究,本书认为“我说”是现代汉语特别是口语对话体中的一个常见语用标记,它具有篇章连接成分的诸多特点以及强烈的主观化色彩。根据“我说”语用功能的不同将其分为三类,其典型形式分别是:我说啊、我说嘛、我说呢。三者所表现出的核心语用功能依次为引发插话功能、确认功能和恍悟功能。此外还有一个语法化程度较低主要表示极性贬斥功能的“不是我说”。再如对“怎么3”的研究,本书认为现代汉语疑问代词“怎么”除了可表示“询问方式(怎么1)”和“询问原因(怎么2)”,还可表现某种特殊语用功能,即作为话语标记(怎么3)。首先从句法层次的可删除性、非变换性、答语然否性、弱独立性角度论述“怎么3”存在的理据。然后阐述其反预期、传疑等语用功能及语义上的未知性特征,并从读音轻重角度为“怎么3”的存在提供实验依据。文章还探讨“怎么3”的两个来源:(1)“怎么2”移位及进一步地语法化;(2)完整小句的简省。最后从类型学角度分析几种语言疑问代词语法化为话语标记的共性特征。

任何一种语言在发展演进当中都存在变异和规范化的问题,汉字不表音,汉字异形字异形词相对较多,汉字容易望文生义,这些因素使得汉语的规范化工作难度加大。在汉语规范化研究方面,本书从语音规范、语义规范和语形规范三个角度以个例的形式进行了具体的调查分析,得出了较为可靠的结论,同时为相关研究提供了基于真实文本的实证性研究方法。语音规范方面如“下载”,针对目前关于“下载”读音的混乱现象,对“下载”一词进行了多角度调查与分析。调查对象包括较权威的汉语和汉外辞书、普通话测试大纲、对外汉语教学大纲、大学教师和大学生、有声媒体。调查表明,一些影响较大的辞书等出版物仍保留或坚持xià zài的读音,但目前绝大多数人都习惯读为xià zǎi,比例近70%。语言不断发展变化,语言规划工作应该与其保持动态的一致以更好地指导语言应用。语义规范方面如“儿女子”,易中天先生《品三国前传之汉代风云人物》(东方出版社,2006年)第52页载:“临死之前,韩信仰天长叹,说了这么一句话:‘吾悔不用蒯通之计,乃为儿女子所诈,岂非天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是说我后悔啊,我后悔当初没有听蒯通的建议,以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被小孩子、女人所欺骗,所谋杀,我真是追悔莫及!”但根据我们的调查与分析,从构词来看,“儿女子”是偏正结构,语素“儿”作为修饰成分,使中心成分“女子”得到限定,使整个词含有贬义的感情色彩。《世说新语·方正》:“孔君平疾笃,庾司空为会稽,省之,相问讯甚至,为之流涕。庾既下床,孔慨然曰:‘大丈夫将终,不问安国宁家之术,乃作儿女子相问!’”“儿女子”一词,张永言先生《世说新语辞典》释曰:“犹言女流之辈。”张万起先生《世说新语词典》释曰:“妇人,女子。”都很有见地。又通过把《汉书》对吕后设计杀韩信一事的记载与《史记》作一比较,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儿女子”常含贬义,是一种对女人的轻侮之称,与“小孩子”无关。再如“令郎”,是不是只能敬称对方的儿子呢?通过调查历史语料如清代的《儒林外史》、《野叟曝言》及现代鲁迅、汪曾祺等人的文学作品,发现并非如此,结论是:“令郎”并非专指“对方”的儿子,而指称说话双方之外的“第三方”,即“别人的”。语形规范方面,以“备/倍”族同音异形词的整理为例,认为“备/倍”族同音异形词具体包括三组词:备受-倍受;倍加-备加;倍感-备感。这三组词在日常语言运用中频频亮相,其中每一组中两个词的词义近乎全同,因此应该看作不同语素的同音异形词。对异形词的整理我们应按照通用性、理据性和系统性的原则来进行。但是,“通用性、理据性、系统性的顺序,不表示它们在异形词整理中所起作用的重要程度,也不应理解为在整理异形词时先看通用性,再看理据性,最后看系统性。”基于大规模语料库并结合定性分析,结论是宜取备受、倍加和倍感为正体词形。

语言具有非常强大的使用价值,无论是面向人机的自然语言理解,还是面向人际的第二语言习得。本书就从这两个角度选择部分课题进行了尝试性研究,如在自然语言理解(计算语言学)方面基于大规模语料库探讨了现代汉语词缀与派生词的自动识别问题。本节探索了汉语词缀在中文信息处理领域中的应用性课题,发现了词缀在分词和自动句法分析中存在的一些问题,提出了解决的思路和设想,基于语料库归纳了十二条归并规则。但由于自然语言的高度复杂性,书面汉语分词碎片中的词缀归并存在很大的困难,规则难以做到绝对周遍,因此自动识别必须采取规则和统计相结合的策略,完全依赖于哪一种策略都不可取。文章还根据实际切分后的语料偏误列举了造成误分的几个因素。

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习得方面基于HSK动态作文语料库调查分析了韩日留学生在汉语比较句习得中的偏误问题,基于语法等级大纲分析研究了对外汉语教学中的词缀问题。

本书题名《现代汉语本体与应用探索》较为明确地表明了我们的研究理念与取向,即语言及语言学本体始终是核心,任何应用都不能脱离对语言本体的重视与研究,否则就成了无本之木。每一个问题的解决或对母语教学、语言使用、语言规划具有指导意义,或对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具有直接的参考价值,或对汉语自然语言理解中的形式化提供一定的语言学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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