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发生在海南岛的中美军机相撞事件,应当说是一个孤立的突发状况。完全没有必要从泛政治化的立场把这件事和美国向中国台湾出售战舰或中国军官外逃等联系起来。否则,即便不是唯恐天下不乱,也是忙中添乱,会给平和、圆满解决此事增加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和困难。
这次危机来得如此突然,使刚刚入主白宫、似乎还没有从喧闹的庆贺声中平静下来的布什政府手足无措。比如,不尊重中国政府,在没有事先和中国通气的情况下抢先向外界发布消息,画地为牢,自己陷自己于被动;不尊重事实,明明是自己的军机在中国的大门口惹是生非并造成中方机毁人亡,却一口咬定自己是合法飞行,错误都在中方;不尊重中国人民,在中国飞行员失踪和极可能遇难的情况下,对中国老百姓和遇难家属连语言上的慰问和安抚都没有,一下子把自己逼到和13亿中国人对立的地步;不具备大智慧,完全没看到美国有任何能够在短时间内化解这场危机的言论和行动,反而是错失了在第一时间解决问题的良机。
按理说,美国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敢说他们应付不了这次突发的危机,似乎有些不公平。事实上,形势之所以发展到这么糟糕的地步,主要是美国掉入了“老子天下第一”的陷阱和误区,把今天的中国当成1949年以前的中国,当然会犯错误。
从目前的情况看,美国方面完全是站在对立的立场来处理这次危机:傲慢、缺乏坦诚、抵触、过度自我保护、把责任推到中方身上、与中国领袖产生正面的语言冲突、拒绝道歉。当然,这也说明中美两国首脑之间尚没有建立起快捷的、行之有效的对话渠道和通报制度。
笔者认为,如果美国政府希望尽早圆满平息这场风波,除了积极地面对和正视现实之外,任何推诿、抵触、抵赖的行为都是不明智的、愚蠢的,甚至是徒劳的,并且会越描越黑。到头来,只会引起中国政府、领袖、公众和媒体更大的反感和更多的误解,丧失最优化解决问题的宝贵时间和机会。相反,正视问题的严重性和紧急性,以积极、主动、友善的方法去引导事件向最好的方向发展,才是唯一正确的做法。比如,布什总统理所当然地应该对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表示起码的尊重,正式向中国道歉;停止任何强词夺理的指责;美国政府毫不犹豫地宣布对事件承担全部责任;对遇难的中国军机飞行员家属表示慰问,对其赔偿;协助中国搜寻和打捞坠海的军机;不把这个事件和贸易、人权等联系和挂钩。
当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布什政府能否掌握好火候,能否把这样一个大事故处理好,是对他们是否具备大智慧的严峻考验。中美两国不一定非要成为好朋友,但也没有必要成为敌人。美国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经济大国和军事大国,如果能把霸权主义的气势收敛一些,将给中美这两个大国建立友好的关系带来更多的保证。这对亚太地区和世界,也都是一件好事。
(新加坡《联合早报》,2001年4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