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发生在美国的恐怖袭击事件，是人类文明史上的一场大浩劫、大灾难。惨无人道、灭绝人性、兽性大发的恐怖分子以毫无防备能力的世界大都会、商业中心和数以万计的性命为目标而展开的攻击行动，暴露了人性中所潜藏的丑恶和兽性。

这个事件的目标之明确，计划之周详，消息之保密，行动之果断，手段之残忍，杀伤力之巨大，对美国乃至全世界政治、经济的影响之严重，与历史上任何一场局部战争所造成的有形和无形的伤害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珍珠港事件和它相比，也根本是小巫见大巫。虽然我们不是美国人，我们也没有亲人或朋友在曼哈顿工作和生活，但我们是人，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对于那里所发生的惨不忍睹的大血案，我们仍然感同身受。

最近几个月，世界各国本来就处在美国经济衰退引发的全球经济增速放缓的阴影之中。新加坡等一大批和美国的经济有着密切联系的国家对美国经济在下半年回升的指望，也转瞬间化作了泡影。

过去十多年来，因为东西方在政治、经济、军事上的实力差距越来越明显，以美国为首的强权势力理所当然地坐上了“世界领袖”的宝座。在全能感的驱使之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成了人人都不得不遵守的游戏规则。稍有不听话，便要制裁你，封锁你，孤立你。稍有反抗，一定是大打出手，武力镇压。事有必至，理有固然，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不满和怨气经年累月地积累下来，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最终酿成今天这场既无法预测又无法阻止的悲剧。笔者以为，这次灾难过后，美国人不妨从东方人的处世哲学中学习一点点与人为善的道理，或者说是池塘积水须防旱，得饶人处且饶人。

冷战结束之后，由于世界经济连年快速发展，人类生活水平普遍提高，“当前的主流是和平而不是战争”的指导思想一直主宰着世界人民的认知和行为。人人都在分享经济全球化的成果，天下太平的潜意识普遍存在于世人的头脑之中。更有甚者，美国还像神经质的堂吉诃德一样把风车当作敌人，整天把过剩的精力用于为对付自我杜撰的假想敌而制定的TMD、NMD、星球大战这一类的全球战略计划上，而忽略了堡垒最容易从内部被攻破的简单道理，使恐怖分子有机可乘，一举点中死穴。经常走夜路，难免遇到鬼。墨菲定律认为，错误往往发生在人们最不认为应该发生的时间、地点和环节上，这真是一个绝对真理。

人是高级动物，但仍然是动物。除了人性之外，人的内心深处还存在着邪恶与兽性，只不过这些负面的、丑恶的属性在通常情况下隐藏得很深、很隐蔽、很难察觉。一旦外界气候适宜，或者有什么风吹草动，邪恶和兽性便会趁机跑出来作乱。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依美国的政治力量、经济力量、军事力量，其当然有资格、有理由、有能力对别的国家呼奴使婢般地吆三喝四，但从此便以为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未免也太过天真和幼稚。

出于这种想法，美国疏于防范，轻视对手，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哪怕是最简单的措施和准备；忽略了狗急可以跳墙，忽略了人性中的丑恶面在恶性膨胀之后会产生极大破坏力；在外武装到牙齿的美国在内竟然毫不设防。当航机偏离正常的航道并且极有可能对首都华盛顿和大都会纽约产生威胁时，美国既没有监控能力，又没有干预手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实施自己的计划。这，应该是此次美国后院起火的最根本原因。

制造这起大屠杀的恐怖分子及其帮凶使人神共怒，全世界人民都支持美国将展开的严惩凶手的报复行动。但是，谁是真正的凶手；受报复的是真正的凶手还是替罪羔羊；会不会城门失火，殃及鱼池；悲愤的美国政府和美国人民在报复的道路上要走多远；会不会由于报复行动的扩大而伤害另外一些无辜的百姓等。这一切都是未知数，同样让我们感到矛盾，令我们不安和担心。

这次恐怖事件还告诉我们，随着经济的无国界、贸易的无国界、文化的无国界，恐怖活动似乎也开始超越了国界的限制。虽然世界变得越来越小，也就是说，各种不同文化背景下人们之间的关系日益强化，协调合作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但是敌对行动也越来越多。前方和后方、军用和民用、良民和歹徒、伸张正义和违法犯罪、舍生取义和走火入魔的界限将越来越不清楚。强大如美国都能成为恐怖集团下手的目标，谁又能说明天不会轮到别的国家头上？

篱笆扎得紧，野狗钻不进。“9·11”大灾难是一个信号，也是一记警钟，它在警告世界各国不要麻痹，不要掉以轻心。从现在起，各国都要把反恐怖措施尤其是保卫首都和大城市不遭破坏的认识上升到一个相当的高度。这样，才不枉数以万计生命换来的最宝贵的教训。

这个世界不太平。善良的人们，要加倍警惕。

（写于2001年9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