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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学建设要有中国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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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设和发展有中国特色的文艺学,首先必须强调它的当代性,即必须表现出当代中国的时代特点。具体地说,有中国特色的文艺学,应该是体现着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人民、中国理论工作者和文艺工作者新的精神面貌、思维结构、思维方式的文艺学,应该是同当代中国的文艺实践密切结合、对文艺实践中的新经验(成功的和不成功的)进行及时的理论总结的文艺学。

建设和发展有中国特色的文艺学,其中一个关键词是中国特色。何谓中国特色?就是中华民族的民族特点。因此,建设和发展有中国特色的文艺学,也就是建设和发展充分体现着中华民族的民族特点的文艺学。数千年来,繁衍在我们这块土地上的炎黄子孙,创造了並且正在创造着中华民族自己的灿烂文化(包括文学和艺术),它既不同于古代希腊、罗马、希伯莱、埃及和印度的文化(文学艺术),也不同于现代西方和东方其他民族的文化(文学艺术)。譬如说,就总体情况和一般情况而言,中国的抒情文学发展得较早、也较充分,诗经、楚辞、唐诗、宋词等等,与西文学比较,它们的抒情性特点非常突出;而西方,则是叙事文学发展得较早、也较充分,希腊的史诗、悲剧在整个西方文艺史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与中国文学比较,它们的叙事性、再观性特点十分显著。再醬如,中国绘画同西洋绘画有明显差别,如果说一切绘画中都离不开写真与写意,那么中国画更重写意,而西洋画更重写真,如果说中国画总是表现线的韵律,那么西洋画则表现光和影的韵律。此外,中国音乐同西洋音乐、中国舞蹈同西洋舞蹈、中国建筑同西洋建筑,等等,也有一系列明显差别。然而,上面我们描述的这些差别,还都是现象形态;至于为什么会表现出这样一些差别,还应该有更内在的、更深刻的原因,这就是在不同民族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环境中所生成的不同的民族审美心理结构,不同的民族审美习惯,乃至不同的观察和感受物的方式,不同的思维活动方式等等。当代的一些文艺理论家在考虑文艺学建设时,也已注意到挖掘和吸收本民族遗产的问题。例如栾勋在《现象环与中国古代美学思想》1202224一文中,就创造性地总结了中国的思维结构模式,即“三论”(两端—中和—神秘)和“三环”(思想环、宇宙环、现象环),並论述了中国古代美学生成发展的思维机制和思维路线。王先霈在《建设“圆形”的文学批评》1202225中,也提出要继承和吸收中国古代关于“圆”的思想(即周严而洞达、缜密而玄远、贯通自如、空明朗彻的思维境界),建立当代的全面的、辩证的、适合于审美特性的文学批评。中国人的思维结构和思维方式的确与西洋人很不相同,除了上述栾、王二位先生所论之外,是否还可以指出这样一种特点:即中国人思考对象、把握对象时,既不是德国人那种抽象思辩型的,也不是英国人那种经验主义、印象主义的,而是在抽象思辩与经验、印象相融合的基础上,常常突出直感领悟的特点。我们中国人在互相交换对某事物、某问题的认识时,有一句常说的话,即“我‘’出个中道理”,此所谓悟,即直感领认识到这种直感领悟的特点,对理解我国传统的文艺学思想很有帮助,对于建设和发展有中国特色的当代文艺学也很有意义。

我们如此强调建设和发展具有中华民族特点的文艺学,又绝非提倡民族封闭主义。恰恰相反,我们所说的具有中国特色的文艺学,是一种民族开放性的文艺学,是善于吸收和借鉴全世界其他民族(欧洲的、美洲的、非洲的、大洋洲的,以及亚洲其他民族的)一切优秀的文艺学、美学成果的文艺学。中华民族从来不是排他的民族,而是既有很强的民族自豪感、自尊感、自信心、又善于和乐于同其他民族友好交往的民族,是胸怀博大、热情好客、能够消化一切外来有益因素以营养自己、丰富自己、发展自己的民族。汉、唐同西域(西亚、北非、欧洲)、同印度、同日本、同朝鲜等等之间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包括文艺)的交往,就是明证。佛教自印度传入中国並逐渐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禅宗后,建立了禅宗美学、禅宗文艺学,成为中华民族优秀文艺学遗产的重要部分。在改革开放的今天,我们更要积极吸收和善于吸收一切其他民族文艺学、美学的优秀成果。按照鲁迅的原则,凡是有用的、有益的,就要“拿来”。一个封闭的民族,是没有出息的民族;一种封闭的文艺学,也是没有希望的文艺学。

总之,我们所提倡的这种有中国特色的文艺学,是充分表现着当代时代的特点的、与文艺实践息息相关的、活的文艺学,而不是注经解经式的、本本主义的、死的文艺学;是充分表现着中华民族特点的文艺学,而不是数典忘祖的民族虚无主义的文艺学;是善于吸收其他民族优秀成果的开放性的文艺学,而不是民族排他主义的封闭性的文艺学;最后,它又是不断形成、不断发展着的文艺学,而不是凝固的、停滞的、似乎有了某种定型而不再变动的文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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