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自五四以来”、“五四以后”……这些惯常的短语，在人文社会诸学科叙述其现代发展史时，总被置于讨论问题的前提表述上，似乎“五四”可以作为不证自明的用词而被使用。人们也似乎确信，“五四”是中国现代思想发轫的渊源，而这一点在观念史上也已达成了“共识”。实际上，“五四”之所以取得这种尊位，并非一开始就是如此，而是通过被不断强化内在价值后取得的。那么，这种强化的手段又是什么呢？简单地说，靠的就是对“五四”思想的持续阐释——不断重复的评论和意义的扩张，将“五四”提升为一种近于元概念的用词。本文叙述的，不是这个概括性用词为何被人们接受，而是考察这个用词的历史内涵，如何伴随现代中国时势转移而形成。今人论及“五四”——已然浓缩政治所指（signified）和文化所指两层含义的“五四”，通常不必具体地提示这个词的确切所指，因为该词已历史地积淀为一个固定的混合用语，除非有必要讨论具体对象，否则同样是不必对该词演化的历史场景重新考察。实际上，“五四”一词内涵的演变，承载着现代中国政治分合、思想冲撞、学风趋向等复杂内容，对这方面的考察，既可感悟“五四”的“沧桑”之变，亦可透视现代中国政治思想与文化思想的变动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