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在全国各地的农村调查中，我们常常会从农民那里听到这样一种说法：“中央政策是好的，地方政府给念歪了。”这一说法反映出农民对基层政府的不够信任。在1990年代中期刚刚开始农村调查时，我对这种说法并不在意。因为这与我当时对农村政策和地方政府的理解并不一致。但是1999年冬天的一次调查改变了我的态度。那天晚上，我们在江西崇仁县的一个村庄做村民问卷，其中的问题涉及乡、县、地区、省、中央等各级政府在农民心目中的威信如何。和在其他村庄的调查一样，受访的那位50多岁的村民认为，越往上，政府的威信越高。恰好当晚电视台的《江西新闻》播出了中纪委对副省长胡长清的处分决定。听到这一令人触目惊心的犯罪事实，那位农民喃喃地说：“省级干部也会这样？”他的20多岁的儿子同样表示不解，而他的更小的几个孩子当时就在旁边听着呢。这是一个超计划生育户，有6个子女。因为贫困，几个十几岁的孩子都没有读书。看着这种让我视为愚昧的表现，我忍不住做了一通慷慨激昂的“启蒙”演说，他们听得半信半疑。这晚的经历，一方面，使我认识到问卷涉及的主题“农村基层民主”绝非一蹴而就，另一方面也促使我开始认真地考虑农民的说法。国家和乡镇政府是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