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B2013（0118）-0005/0093-SD003/0059

最近，各界风传2013年财政赤字预算安排1.2万亿元，引发热议。1.2万亿元和2012年的8000亿元相比，高出50%。如此规模的财政赤字，从数字上看，财政政策的扩张程度急剧扩大是无疑的。

有一种看法认为，财政赤字从8000亿元到1.2万亿元，如果考虑GDP的增长因素，那么财政政策的扩张力度并不大。十八大后，在经济平稳健康发展理念的指导下，2013年GDP增长目标应不会太高。与2012年大致相当的7.5%的水平是较为合理的选择。个位数的经济增长速度，显然难以充分解释50%的财政赤字增幅。如果当真选择1.2万亿元赤字水平，那么财政政策扩张力度大幅度增加的判断看来是可以成立的。

还有一种看法认为，财政赤字即使增加到1.2万亿元，占GDP的比例仍保留在3%的限度之内，国家财政状况还是非常健康的。仅仅是赤字如此幅度的增加，当然不会带来致命的财政危机。那么，又该如何看待1.2万亿元的赤字安排呢？

要对1.2万亿元的赤字规模是否合理做出判断，需要明确赤字是如何产生的。财政收入下滑会带来赤字，财政支出扩张也会带来赤字。2013年，到底是支出，还是收入对赤字的贡献更大？

2008年底开始实施新一轮积极财政政策以来，扩大财政支出之政策工具已得到了充分发挥。持续扩大财政支出，效力必然大打折扣。大企业容易从扩大支出中受益；扩大支出也容易导致行政审批的体制性复归。一些项目到期就应终止，没必要绞尽脑汁寻找新的可能干预市场正常运行的支出项目。财政支出应在控制规模的基础之上，优化结构，特别是增加与城镇化相关的公共服务支出，推动城乡公共服务一体化。由此看来，对赤字贡献大的因素应该是收入因素。

2012年，财政收入增速放缓。1998年以来财政收入快速增长的“好日子”很可能一去不复返了。而且，在此背景下，所谓“结构性减税”中的“减税”政策还需进一步落实。这样，财政收入压力与支出需求之间的矛盾，就会表现为一定规模的财政赤字。当然，赤字的多少，还要取决于减税的力度。2013年，“营改增”试点择机扩及全国，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消费税减税有利于扩大消费内需，也不能不做。个人所得税高税负也亟待调整，以适应全球税收竞争的需要，以增强对各方面的高素质人才的吸引力。

关于中国财政赤字问题，更需注意的是口径选择问题。现在所说的1.2万亿元财政赤字，对应的应该是近几年来所用的“公共财政支出大于收入的差额”（简称“收支差额”）。收支差额的计算公式是：

全国公共财政支出大于收入的差额＝（全国公共财政支出+补充中央预算稳定调节基金+地方公共财政结转下年支出）-（全国公共财政收入+调入中央预算稳定调节基金）

该公式说明，收支差额的确定受到“中央预算稳定调节基金”的影响，受到“地方公共财政结转下年支出”的影响。“补充中央预算稳定调节基金”和“地方公共财政结转下年支出”记账时，财政支出都没有真正发生。“调入中央预算稳定调节基金”也不代表当年财政收入的真正增加，而类似于动用过去年份的结余。

根据全国财政决算数据：2011年收支差额为8500亿元。如果排除掉中央预算稳定调节基金和地方财政结转数的影响，那么2011年财政赤字为5373.36亿元。2011年全国政府性基金收入41363.13亿元、支出39946.61亿元，收入比支出多1416.52亿元。也就是说，如果再考虑到政府性基金因素，那么2011年全国财政赤字3956.84亿元。这样，综合公共预算与政府性基金预算的结果，2011年全国财政赤字不到4000亿元。

2012年尚无全国财政决算数。根据预算数，2012年全国财政收入11.36万亿元、支出12.43万亿元，财政赤字1.07万亿元。所公布的财政收支差额8000亿元是考虑了调入2700亿元中央预算稳定调节基金因素的结果。

观察既有数据，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如果2013年财政赤字安排为1.2万亿元，那么这的确说明财政政策的扩张力度发生了变化。而且，实际上，这种变化在2012年就已发生了。只不过由于“中央预算稳定调节基金”的缓冲作用，当年的财政政策扩张程度被大大低估了。

关于年度财政赤字口径的选择，还是回到具有国际可比性的财政赤字口径上来为好，以免产生“内行不清、外行看不懂”的问题，甚至影响决策。这种误会不仅仅发生在2012年。2007年也是一例。2007年是引入“中央预算稳定调节基金”的第二年，该年度实际财政结余1540.43亿元，但因为当年安排了1032亿元的“中央预算稳定调节基金”，从而大大低估了财政结余的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