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采访对象:DS,女,1962年生
采访时间:2003年10月31日
采访地点:王氏文化宫旁老人亭
采访人:任映红}/bl}
这天天气格外晴好,我和林浩卓(华东师大硕士,温州师院新分来的老师)带了五个调查队的学生到坊村,这几个同学是大四的,与人沟通的能力很强,是我们新近培养的。我们随机在村里寻找访谈对象,村里人都在家忙着,外面闲着的人很少,我提议去祠堂看看,找些老人聊聊。我们就走到了王氏文化宫前。看到果然有十来个老人在文化宫右侧的一个小亭里闲坐,这是村里老人们活动的一个地方之一我们就走过去,分头采访老人。我找了个老人,我向他说明来意,老人好像不感兴趣,自顾自跟边上人说话。这时,一个四十来岁的染黄发女子从旁边走过,好奇地过来问我们在做什么。我把我们的采访内容简略地跟她讲了一下,她听说我们是温州师院的,特别兴奋,就在我旁边坐下来。
DS:哎呀,我女儿也在你们温师院读书,你有什么事就问我吧,我在这里好多年了。
任:很好呀,先说说你家里情况吧。
DS:我是鲍田鲍二村人,嫁到这里来的。我们这里时兴本乡通婚的,以前都是父母作主的。我结婚时21岁,22岁就生女儿了。我家就在这边上,我家办了个厂,叫东联化油气厂,雇了90多个人做事。我一直是家庭妇女,在家帮丈夫管厂、带孩子。我住在繁兴路151号。
我丈夫姓王,他的厂是三个人合伙的,与侄子、三哥一起办的。我们这里姓王的比姓陈的少,但姓王的钱多一些,富一些。有人说是姓王的人信耶稣多,人好,善良的人得好报。
我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在温州师院读大三了,体育系,我女儿好善良的,边读书边做玫琳凯销售化妆品。儿子在温大读大一,学工业工程专业。
任:你真不错,培养了两个大学生,这样的人家在村里不多吧?
DS:(她开心地笑)现在村里一年也有十来个考上大学的,以前很少的。我自己以前在鲍田,家里苦。农民种田都是好辛苦的。农村里是重男轻女,我奶奶说女人读书是没用的,反正要嫁人的。我一年书也没读过,7岁时就在家里。以前读书,老师还会到家里来登记的,当时我很想读的,就是不让读,也没钱。我当时好像很笨的,也不参加什么活动。我把这个记在心里,心想我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培养自己的孩子读书。我自己从来没读过书,我丈夫也是小学没读几年的,不认识几个字的。
我妈妈身体不好,家里很困难。我11岁就安排到村里的一个厂里做事,鲍二村规定,凡是家里有困难的都可以照顾安排进去的。我那个时候一年挣16元。14岁时,坊村有个综合厂,做弹垫的,我就到这个厂里做,一年挣了100多,到我22岁时,这个厂就倒闭了,这一年(84年)我本来可以赚300多元的,厂倒了,就只拿到200元。
我现在是拼死拼活都要挣钱,把孩子培养好,年轻人天地大,特别是男孩子。我爸爸家里困难没钱让我读,我现在这个年纪了还想去读,今年我比较忙的,我准备明年去读,塘下有人组织了一个妇女大学,我想去读。读书方面我不怕花钱、花时间。我现在认识的字都是耶稣堂唱诗班时大家教的。我的想法比村里其他人要更好一些,我就是想读书的,想有文化。我现在说的普通话是跟厂里的工人学的。
任:这个村里结婚的习俗仪式是怎么样的?你家里过去和现在变化大不大?
DS:我们这里结婚,要穿红衣服,女方要准备嫁妆的,被子四条,我还有一把电风扇,在温州找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买到白勺,是落地的,当时很少。现在结婚,送礼主要是亲戚朋友,还有就是我们生意上的客户,也就是三百、五百随便包的。一般朋友送500收100,摆酒一般是酒菜要1000多元,还要有一包中华烟,还要给每个客人红包50元。我女儿考上大学,我在瑞安欢愉(音)大酒店摆酒,我好高兴,想请好一些,摆了18桌,一桌上两包中华烟,每个客人分钱50元,酒是古井贡酒、郎酒,还有王老吉、伊犁酸奶、啤酒,我一桌要花掉2000多元。这里的人朋友之间就是吃来吃去的,没多大关系,不会觉得是负担。
任:你家里买第一台电器是什么时候?
DS:我们这里晚上是没地方玩的。我生男孩子时,我23岁,是85年吧,家里买了个17寸的黑白的孔雀牌电视机。我买的电视是村里的第5台。(她用手指比了一会,肯定地伸出五个指头,极高兴的样子)村里好多人来家里看,天一黑,大家就到家里来了,一直看到电视上说“再见”才走。人走了,我还要打扫屋子。夏天,家里热,也坐不下了,丈夫说把电视机搬到外来来看,我们什么广告都看的,什么节目都看。后来村里电视多一些了,来的人就少了。但是我家有个车(发电机作者注),村里停电的时候,大家又会到我家来看电视的。
任:这个村宗族观念强不强?
DS:这个呀,就是到祠堂里吃吃酒。别的我也说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