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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CCK口述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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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采访对象:CCK,1951年生,浙江省浩钢达汽配有限公司总经理。

采访时间:2003年9月6日

采访地点:公司办公室

采访人:冯晓燕}/bl}

冯:陈总,请问你的公司的名称是什么?

CCK:我们公司叫“浙江省浩钢达汽配有限公司”,在瑞安市私营企业中,是“老蛤蟆”了,我们这边一般的企业都没有挂“省”牌的,就叫什么什么公司,我们公司的“省”牌批准的很早,在瑞安市是第二家挂“省”牌的,95年那年挂上的……(有丝自豪)

冯:陈总,那在成立这家公司以前,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CCK:原来,温州地区都是靠假冒做生意,我当时就想离开“假冒”这个行列,于是93年,到湖南长沙,和那边的一个厂合作,在这里办了一个厂,挂了他们一个名“长沙湘江汽车电器瑞安分厂”,95年变成自己的名。那是因为,后来政策变了,生产地在哪里,产品生产地就要写哪里,那么挂他们的名意义就不大了。那时候我是瑞安市私营企业协会理事,正会长是工商局局长,他就给我鼓勇气,给我开绿灯,说实话,我们当时的条件是不够挂“省”牌资格的,但为了跟上步伐,那时候乐清都已经有70多家挂“省”牌的企业了,工商局就给我开了绿灯,我们就改了名字,叫“浙江省浩钢达汽配有限公司”,挂上了“省”牌,是瑞安市第二家,所以我说我们也是“老蛤蟆”了。这几年,国家的政策还是比较便利的,特别是“十六大”以后,以前,“私营企业”这个名称都不敢提的……

冯:哦,那你算是瑞安市企业家中的老前辈了,你最早是什么时候办厂的?

CCK:过去我是养蜜蜂的,14岁到了温州,3年后又去了乐清,69年~76年,我都是在养蜜蜂。那时候政策还比较保守。我去上海回来袜子多带几双,被查到了,就说我们是“投机倒把”。那时候我们出去养蜂,都是有带被褥的,我们都是把袜子缝在被子里面,被子夹起来,检查的时候也会把被子打开,但是不会检查里面,就这样偷偷带回来。这些袜子买回来是“回礼”用的,就是我们出远门的时候,亲戚朋友都有送礼的,那我们回来就要带一些东西会来“回礼”,也是不做生意,可是被抓住,还是脸很红的。过去,对做生意管得很严。我是26岁,也就是76年回来的,当时回来做设备企业。那时候,我回村还是很吃香的,很多的请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当时我们当地小学毕业的只有两位,我就是其中一位,而且我走南闯北,不吹牛的说,我当时养蜂的时候,有3个4吨车车皮的蜜蜂,带了9个人,一共有200多箱蜜蜂,当时我弟弟也跟着我养蜂。所以回来后,很吃香,很多人请我去搞经销。当时,我的叔叔就给我提建议,让我别去给别人搞经销,为什么?一,这几年我在外面养蜂搞的不错,给别人做,做得好,还行,做得不好,就很难为情了;二,反正给别人做,自己也要努力,干脆自己搞,何必给别人打工呢。后来,我就自己办企业了,当时办厂,村里的农副业那里还要有一本账。厂里的帐先拨到村里,在从村里拨到生产队,在从生产队分红到每个人手上,一年只有720块,其实到手里的只有两、三百块,因为要算你们的人口,在算给你们多少粮食,扣去粮食的费用,最后才是发给你的钱,有时候有的人还找不来,家人人口多,劳动力少,钱就不都买粮食,村里先预发粮食,现在都是说“预支”,以前是“预发”,然后记着你们家今年欠多少,其实很多人都是还不上的,一年一年累计上去,只能等孩子大了,劳动力多了,再补。那时候,虽然那个厂是我办的,但是我还没有权利安排我夫人进我的厂工作。不过那时,我夫人抽签,正好抽到是到我厂里工作。那时候不比现在,过去到厂里是很吃香的,干活是不能出差错了……1988年左右,那时候还没有私营企业。94年6月,瑞安市第一届私营企业协会成立,那个时候,私营企业已经有一两年了。以前出差要市里批准,手续很繁琐,我们那个厂那时候是仪表局代管的,哦,那个厂是叫“瑞安县矿山仪表电器厂”,那时候瑞安还是个县,我们那个厂是属于煤炭部,也挂了“县牌”的。过去管理制度比较死板,必须要沾集体的光,出差一次,从大队盖章盖到管理局,现在政策不一样的,出国市里还给补贴,上次他们去香港,好像给补了一万块钱……我们家里的条件在村上算中上,有三个兄弟、一个妹妹,我是老二。从以前到现在,我觉得这个地方就是比其他地方富,靠山吃山吗,我们这边凤凰山的石头都是出名的,我父亲和哥哥以前都是打石头的……

冯:您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CCK:我是22岁结的婚,1972结婚。那时候,我是我们这边第一个到外面养蜂的人,你们应该知道,蜜蜂是随花香走的,我们那时候就是要去云南养蜂,时间正好和结婚有了冲突。我们是第一批到外面养蜂,要做好胜败的准备,所以那时候很火,我还记得当时我从她家出来是甩门而出,因为时间谈不拢。后来,没办法,我还是在家结了婚,过去不是说要“七天同房”吗,结婚两天我就出门去云南养蜂了。

我夫人是我姑妈家的邻居,是下湾的,两个人定完婚后,姑妈家我就不敢去了,本来熟悉的也不熟悉了。那时候思想还比较保守,定了婚如果我还常去的话,人家会说的。说起这个,我还被人冤枉了一次,我有个把兄弟,常常去她家那边玩,我吗,定了婚后就不去了,有时候还绕道走。有次,我经过她家那边,就听到有人说“看,就是他,天天来”,当时我真是感到冤枉,我都没来还被人说,不过也不能解释……那时候,订婚下聘是自己去,媒人跟着,东西送到女方家里,钱吗,只有两、三块,还有半头猪……结婚的时候,我和她家很近,不用坐船,也没有轿子,就是直接走过来的。那时候,把兄弟先把箱子运过去,女方先把东西打包,把兄弟再去运回来……那时候,我们结婚是吃两餐的,把兄弟去女方家接新娘子,在那里等一两个小时,然后新娘子和把姐妹一起过来,那时候,路上是不允许吹吹打打的,到了家里,吃酒席了才可以,那时候是办了十四、五桌酒。我儿子结婚的时候,就是90年代末了,那时候都是在饭店了,一共有四十多桌,我们家是没有租婚车的,是用自己家的汽车接送的,我媳妇也是塘下附近的,下代的年轻人也还是有“找当地人”的思想。

以前到现在,儿子满月、周岁都是要办酒席的,隆不隆重是看家里条件怎么样。以前,礼金一般都是几十块,现在吗,邻居收一百,朋友来往是送多少收多少,地方上老的家族也还是收一百,都是办一次酒席亏一次的……

冯:你们兄弟几个是什么时候分的家?

CCK:76年,我回来后,我们就分家的,也是有分家书的,过去的人都要写分家书的,上面写明房产关系、上辈安顿等等,一般都是舅舅主持分家,不过我家不用,因为我的舅舅都在外地,而且我的父母也比较明智,后来是叔叔代签的。我们现在的家其实是早就分好了,但是目前还在一起。

冯:你家里人都在厂里工作吧?

CCK:我女儿16岁初中毕业就到厂里帮忙,那时候我们厂里有一个很重要的技术人员要走,她一走,我们厂里就没有这方面的技术人员了,她那个人也蛮好的,说等我女儿初中毕业后把技术教给我女儿后再走,所以第二年我女儿毕业后就没再念书了,我一直都觉得我女儿很苦。现在女儿、女婿都在厂里工作,我们企业四个股东,我、大儿子、小儿子、女儿各是一个股东,现在都只是拿工资,分红是都还没到手的。小儿子吗,还在念书,所以就没工资。现在饭还是在一起吃,明年搬到新产房,就要分开三家吃饭了。新厂房分成四份,这个老房子吗是不给女儿的,老厂房是我们陈家的财产,是女儿嫁出去之前盖的,新厂房是浩钢达的。

冯:你母亲跟在您家里住?

CCK:我母亲现在还住在我哥哥家,原来是住我弟弟家的,其实那时候住谁家都是可以的,但是一直都没有住我家。现在吃,是轮流吃,三天轮一次。搬到新厂房后,我要我夫人自己做饭,自己吃,以后等我们老了不能做饭了,再在两个儿子家轮流吃,要么干脆在新产房的食堂吃……

冯:你们这里的祠堂活动多不?

CCK:我们这边的宗祠都是每年活动一次,清明节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吃吃酒、扫墓,平时没有什么活动。

冯:您觉得陈姓在村里的影响力怎么样?

CCK:陈姓的人在村委选举中是有占优势的,我们这个地方说起来也怪,从解放到现在只有一个姓王的当书记,都是姓陈的当主人,不过内当家还都不是姓陈,一般都是姓王的、姓金的当出纳、会计什么的,也没有刻意地去选谁,结果就是这样,真怪……这边有陈、王、金三个祠堂,有钱人一般都不是姓陈的,你看南洋集团就是姓徐,胜华波是姓王,好像只有我是姓陈,姓陈的有钱人一般都没有,不过出头露面的都是姓陈的……最近,在选村长时,陈姓和王姓稍稍有点矛盾,不过真正的矛盾倒是没有的……

冯:您的企业做得很大,说说您的创业故事吧。

CCK:其实我办企业,没有一天是顺的,为什么这么说呢?第一,我76年回来以后,怕时局动荡,政策多变,就把两百多箱的蜂全部倒掉,很多人都说我干吗要倒掉,蜂是随着花香走的,既然不想出去了,又不知道时局怎么样,就全部倒掉了,然后把养蜂的工具啊,什么箱子啊,卖掉一共剩了七八百块钱,养了这么多年蜂,结局就是七、八百块钱;第二,那时候回来,当时企业很红的,第二年就被煤炭部定点,那时候定点就是产品定销啊,企业也比较稳定,我小时候有一个梦想,就是以后能每个月稳定地拿工资,算是实现了吧。可是后来,随着形势的变化,我觉得煤矿厂的前景不好,就割痛离开了小企业。那时候厂停了,还留下四十多万的债,在厂里的家庭成员也很多,后来这个厂是典给我哥哥,四十多万的债,我是说第二年的八月十五一定还上,第二年我就真的还上了。后来,办“长沙湘江汽车电器厂瑞安分厂”的时候,一边办厂,一边开门市部,那时候最红火的时候,一个有七个门市部,不够后来因为管理不善,就关掉了,也失败了。所以,我说没有一天顺了,生意越大,就越不能出错,前几天我给他们开会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现在是一着错,满盘输啊……

冯:资金困难时,您一般向谁借?

CCK:碰上资金不周转的时候,我一般都是向兄弟朋友借,还有向社会上的高利贷借。十五年前,那时候,企业刚刚停掉,这边房子又在建,那时候我借了八万五,相当于现在的百来万吧。厂里的同志借给我,我又向社会上高利贷借了些,盖了房子。不过第二年,我就还上了……

冯:谢谢陈总接受我的采访。

CCK:好好,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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