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采访对象:CCZ,退休职工,65岁。
采访时间:2003年10月7日
采访地点:坊村会议室
采访人:任映红 冯晓燕}/bl}
任:陈老,我的学生以前去采访过您,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请教,所以今天又把您请来了。
CCZ:好,好,我很高兴来的。反正在家里也没多少事的。
任:现在村里的地被征了,村里的人有什么想法?
CCZ:哪肯定是自己有地,不要被征用的好。农民嘛,都是要土地养的,有地呢,年年可以种几熟,会出东西的,每年都有钱会来的,有的吃,年年会有的,不管天下怎么变。现在地拿出去了,钱只有那么一点,也不抵什么用的。以后村里人办厂啊,做房子呀都没地方了。
任:不是有失地保险吗?
CCZ:哪个还要自己先交钱的,60岁以后每个月给几百元,不划算的。算起来,活得长寿就花得来,否则就花不来的。我算了一下,最低的交7000元,比如交18000元,每个月可以拿233元,75岁刚刚拿完。政府也很会算的,算了大家的平均寿命,现在人大多也只能活到七十多嘛,等于60岁以后每个月拿的钱还是自己原先交的。年轻的人呢,都不想交,要到60以后才能拿回来钱,谁知道几十年以后会怎么样啊。跟年轻的比呢,60来岁的又要划算一点,交了钱很快可以拿钱回来。
任:哪您准备参加失地保险吗?
CCZ:我没有田分的。我是单位的。退休了,在家玩。
任:您退休?现在退休工资多少?
CCZ:我是从大集体退休的,每个月国家给我900多退休工资。
任:噢,那在农村生活可以过得不错了。哪您比村里的好多老人日子好过。
CCZ:(很开心地笑,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享共产党的福啊。
任:您孩子都大了吧,都在做什么?
CCZ:我有一个儿子,五个女儿,都在办厂。我大女婿办厂办得很大的,他在温州办,就是做那个建筑打桩的。
任:那您一家日子都很好了。
CCZ:是啊、是啊。(开心地笑)
任:我们今天通过书记、村长到族长家把陈氏宗谱借出来了,仔细地看了。我想请您谈谈修谱的事。
CCZ:啊,你们好有面子的,这个宗谱一般人是不让看的,不过,族长就是CSJ的三叔公,他带你们去就两样了。修谱的事我是最知道的了。(他伸出三个指头)我做过三次修谱的大总理,有三十多年了。我们陈姓是每隔11、12年就要修一次谱的。我修过三次谱了,三十多年。
任:这么多年来修谱有什么变化没有?
CCZ:变化是有一些的,就是76年以前修的宗谱呢,女孩子是不入宗谱的,最多记个陈某某娶妻某某,生男几个、女几个。76年以后,国家有独生子女政策了,我们就把女孩子名字呀什么的都记入谱了,女的可以上谱了。女的呢,文革前祠堂里也不让进去的,也不上谱,后来才可以了。房谱还是记的很详细的。我们坊村的陈姓下面还分了四个“房派”的:叫日房派、月房派、星房派、辰房派,就是日月星辰,很好记,很好听的。房派下面呢还分好多“代”的。
任:大家对族长尊敬不?
CCZ:对族长当然要很尊敬的罗。以前呀,村里有大喜事,比如大桥落成啊、小学落成啊,其他什么事呀,都要请族长出席的。清明时大家在祠堂吃酒呢,要请他坐上座的。现在我们这里呢,一般都是族长下面的各房去张罗吃酒的事,18岁以上的都可以去祠堂的,吃酒时大家要向族长敬酒的。
任:我去看过陈氏宗祠,好像修了有些年代了,但又不古老。
CCZ:我们陈氏宗祠明朝就有。我们都是从莆田那边迁过来的。你们听说过陈傅良吗?(看我们点头,他极兴奋很赞许地看着我们)他是宋朝的大官呢,瑞安一带的人大部分都是他的后人,跟他有关系的。我们坊村的祖先呢,是宋进士,就是陈傅良的弟弟。陈氏宗谱里面都有记下来的,纪念祖宗,很有必要的,修谱很重要。
说到修那个陈氏宗祠,你听过1973年这里发的十四号台风没有,就是那个时候吹没了。现在的这个祠堂就是在台风吹掉了之后,重新修的,由陈氏各家集资修建起来的。我们这里修谱、修祠堂呀,大家都要出一点钱的,不过也是自愿的,出多少看各人的情况,愿出多少就出多少。
任:现在祠堂都搞些什么活动?
CCZ:清明时要摆酒的。
任:钱从哪里来呢?
CCZ:我们的祠堂一层好大的,下面可以当仓库,可以办厂,租给人家,每年就有租金拿过来的,大家清明吃吃酒,纪念祖宗,也热热闹闹。
任:这些宗谱经历了文革,还能有这么完好,真难得。
CCZ:你看到的谱是86年重修的。“文革”时也被红卫兵烧掉不少。不过,我们的族长还是很聪明的,当时红卫来抄家时,族长赶紧交出几本副本让他们拿去,后来就烧掉,红卫兵不懂的,什么正本、副本的,后来也不去找麻烦了。这样,正本就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任:现在宗谱主要是同姓同族的人查个什么来龙去脉用的吧?
CCZ:(他摆摆手)不止,不止,用处可大了。你说的只是一个方面。我们这里办户口时派出所就要看谱的,当然宗谱是不让看的,主要是看房谱。出生呀、名字呀,怎么来的呀,是不是亲生的呀,收养的、过继的呀。出国时也要看看房谱,证明了血缘关系才能出去,好比有人要去继承财产。有小孩要读大学了,也要用这个对对名字,出生年月。总之,只有拿了房谱去,才相信的。
任:“文革”时村里人都做些什么?
CCZ:“文革”时我们村里穷,也有做小生意、小买卖的,也有到队办企业做工的,农民嘛,主要是种田。
任:“文革”时村里斗得厉害吧?
CCZ:“文革”时,我们这里呢有两派,“联站”一派、“联总”一派。温州当时有个书记叫王芳(音)的,省里有个叫南平(读音)的,是个司令员,就是这样两派,老干部与新干部,斗得厉害的。村里也有好多人去参加的。村里没打,还好。
任:我在村里的小学旁边看到一个做得很高大的庙一样的,是什么?
CCZ:那个是禹王庙,就是纪念大禹的,大禹,你应当是知道的。(我点点头,大禹治水)对呀,大禹是治水的,为什么做个治水的禹王庙呢。这里有个故事了。
任:是什么故事,说给我们听听。
CCZ:我们这里原先都是海洋,没有一点地方的。书上记了,乾道二年,水漫温州城,温州那个白鹿城啊,没有了,到处都是水,整个温州的人全部没有了。(他颇显夸张地比划着)温州其实没有一个是正式的温州人。我们坊村的人是从福建来的,现在温州呀、平阳、瑞安一带的人大部分都是从福建过来的。过来了,住下来,一般都是靠山住下来。我们以前年年都要发台风、发洪水的,山就会救好多人的命。水那么大,人是没法治了,只好求禹王菩萨帮忙,保佑村民平安,因为禹王是治水的嘛,后来就塑了禹王像,供香火。现在的禹王庙呢修了有8年了,是全体村民集资修的,出钱多的人呢名字都记在上面的。每个月农历十五都要开的,有专门的管理人员开的,管理人员是由村里的老年协会选的。不过,现在老人协会就放在里面,老人可以过去走走。
任:村里的人通婚有什么规定没有?
CCZ:我们这里的人,是说同姓不通婚的。找老婆一定要外姓的,血不能太近。我们这里的人找老婆一般都找本地的,不是陈姓的人家,不过呢,找外村的陈姓,只要不同祖宗的,就可以结婚的。
任:村里有没有男的到女家来落户的?
CCZ:有啊,我们陈氏就有。陈氏是个大族,在地方上有影响,人家愿意来,招女婿过来。谱上本是女的名字,招过来后要将女的名字变成女婿的名字,女婿叫“婿子”,名字要按原先那个女的辈分重新改名字的。
任:陈老,您一直在这个村住吧?
CCZ:是啊,我一直在这里住。
任:那您知道这个村里从解放以来一直到现在的村长、书记的名字吗?他们为村里做了些什么有意义的事?
CCZ:我都记得下来的。我把名字全部写给你好了。(边说边找纸和笔,我递过我的采访本,他认真地在上面写着)你看,我们村只有一个姓王的当过书记,村长只有两个不是姓陈的。我们现在的村长就是解放后第二任书记CCH的儿子,那个书记可以一心为村里人办事的,好辛苦的,好负责的。不过他去世都好多年了。
任:村里当官的大部分都是姓陈的。这跟陈姓多有没有关系?
CCZ:那当然有关系的,陈姓多嘛。不过也要看能力的,书记能力要强的。现在的书记能力是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