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摩罗什是一位佛教史上著名的人物。他是位大翻译家，他翻译的佛教经律论三藏教典文辞优美、义理清晰、流通最广、人人喜读。鸠摩罗什不但是一位翻译家，他还是一位思想家、佛学家，更罕为人知的，他是中国三论宗的初祖。他的思想和翻译对后来的佛教影响很大，普及面也很广。这样的著名人物我们不可不知。

鸠摩罗什这是梵语，此云童寿。所以名叫童寿者，“寿”是年岁高的意思，因为他童年时代就有耆年的才德智慧，故名叫童寿。《高僧传·罗什传》中说：七岁时出家，每日能背诵1000偈，即32000字的经书。十三四岁时便升座讲经和大破一著名外道，由此名扬四方。因佩服他童年有老年人的才智，故人尊称为童寿。又鸠摩罗是父名，耆婆是母名，双取父母名称，故又名鸠摩耆婆。

鸠摩罗什原籍天竺（印度）。其家世代相国。祖父名叫达多，当宰相多年，父名鸠摩罗炎，将要继承相位，乃辞避出家，远游他方，东越葱岭，来到现在的新疆，古代的龟兹国。龟兹王听说他放弃了相位，捐荣学道，如此清高，非常钦佩。亲自出城迎接，待以国师之礼。龟兹王原有一妹，年始20，聪明敏达，过目能解，诸国竟聘，皆不肯行，及见鸠摩罗炎，心向仰慕，王闻大喜，乃逼其成婚，逾年生育罗什。当时龟兹国佛法盛行，有雀梨寺，名德很多，又有得道之僧。什母每与王族贵女，德行诸尼一同诵经听法事奉三宝，身体力行。什母不久学会天竺语言，有问难者，必能穷答到底，为众人所称赞。其后什母要求出家，起初丈夫不肯，经长时苦求，方得许可。出家后喜乐禅法，专精不懈，证得初果。

鸠摩罗什7岁即随母出家，罗什聪明异常，每日背诵经书1000偈，每偈32字，计32000言。师为讲说义理，无不当即领解。当时龟兹国人因其母是王妹，仰慕供养求见者甚多，颇感烦扰，便带领罗什远避他方。罗什时年9岁同母南行，渡辛头河，达北印度，至罽宾国，即今之查谟，遇一名德法师，名槃头达多。其人智深量宏，才明博识，独步当时，远近皆依之为师，罗什拜见也敬以师礼。罗什从槃头达多学习《杂藏》及中、长《阿含》凡400万言。罗什年至12，其母便携还龟兹，途径沙勒国停住一年。沙勒国佛法颇盛，罗什于此学习《发智》《阿毗昙六足》诸论，备达其义，无师自通。国王见其聪慧，甚为敬重，为设大会，请罗什升座说法，讲《转法轮经》，听者踊跃欢喜。罗什在弘法之暇，广寻外道经书，又博览《四吠陀典》和“五明”诸论，以及阴阳星算，无不尽识。

这时有沙车王子兄弟二人委国出家，兄名须利耶跋陀，弟名须利耶苏摩。苏摩才技绝伦，深达佛道，专以大乘为化，其兄及诸学者，皆从苏摩学习，罗什也从苏摩学大乘教，二人关系至为密切。起初苏摩为诵《阿耨达经》，此经广明诸法皆空无相的道理。罗什本学小乘一切有部，今闻诸法皆空无相，怪而问道：此经更有何义而能破坏诸法？苏摩答言：眼等诸根本非实有。罗什定执诸法为实，苏摩据缘生非实，于是二人研讨大小二教优劣，辩论空有二义谁深。经过一段时间的研讨，罗什方知理有所归，遂回心转意，舍小向大，从此专学方等诸经。既而叹息说：我昔学小乘，如人不识真金，以 石为妙。从此以后广求大乘要义，便从苏摩学习《中论》《百论》《十二门论》。

鸠摩罗什住沙勒国一年，所学甚多，然后随母东进到温宿国，此国离龟兹不远。时温宿国有一著名外道，神辩英俊，恃才自高，四远无敌，名振诸国。而立誓言：若谁能取胜我者，将斩首以谢！罗什既至，便往造访，以二义相问，即迷闷自失，无言对答，遂稽首皈依，于是罗什的声望大振西域，誉满河外。龟兹王闻知，亲到温宿国迎罗什回国。罗什回龟兹后，广讲诸经，大阐佛化，为四远宗仰，无有能与抗衡者。时有王女为尼，名阿竭耶末帝，博览群经，特深禅定，云已证二果，闻法欢喜，更为罗什设大集会，讲大乘深经。罗什为大众开演诸法皆空无我，分别阴界入皆是假名非实的道理。时会听众，悲喜交集，恨闻法之晚。20岁时受大戒于王宫，从罽宾沙门卑摩罗叉学《十诵律》。

罗什的母亲，见罗什长大成人，又学有成就，甚大欢喜，便谓已尽到自己的责任，遂辞往天竺，行至天竺，进证三果。临行时谓罗什言：方等深教，应大阐震旦，传至东土，唯有你才有这种能力，但对你自身没有利益，这如何是好？罗什答言：菩萨之道，利他忘身，若必使大法流传，能洗悟蒙俗，虽复身当炉镬，苦而无恨！罗什遂留龟兹，后又得《大品般若》及诸多经论，广事研读，洞其秘奥。

鸠摩罗什随着年岁的日增，学业日益深广，而声望也更加转高，既道流西域，也声传东土。正当我国东晋末年五胡十六国时，苻坚据有关中，都长安，国号秦。苻坚建元十三年（377）太史奏言：“有星现于外国分野，将有大德智人入辅中国！”苻坚道：“朕闻西域有鸠摩罗什，襄阳有沙门释道安，将非此欤！”遂遣使求请，先请得道安来长安。道安也力劝苻坚恭请罗什。建元十七年（381）有外国鄯善王和前部王劝苻坚派兵西征。次年（382）九月，苻坚遣骁骑将军吕光，会同前部王等率兵七万西伐龟兹。临行苻坚对吕光说：今派兵西伐非为贪他土地，正为怀道之人。朕闻西国有鸠摩罗什，善解法相，善闲阴阳，为后学所宗，朕甚思念。贤哲者国之大宝，若胜龟兹，请得罗什，速送来长安。吕光兵未到龟兹前，罗什便对国王白纯说：国运将襄，当有劲敌，日下从东方来，宜恭顺奉，不要对抗。白纯不听，决心不让夺走罗什，遂与吕光交战，吕光兵强，攻破国城，杀国王白纯，立其弟为主，便回师东归。吕光既夺得罗什，但他不信奉佛法、也不尊重罗什人格，更不懂得罗什有道德学问，每使人戏弄他，叫罗什骑牛或骑恶马，使他颠簸落地，供人取笑。罗什常怀忍辱，曾无异色，吕光惭愧而止。吕光回军行至凉州，听说苻坚已被姚苌所害，夺其政权，自立为王。吕光便不敢回长安，遂据凉州建立自己的政权，自称凉王，年号大安。

鸠摩罗什停住凉州将20年（382～401），吕光父子既无佛法信仰，又不让罗什翻译经论，只好忍耐以待时机，故蕴其深经奥义，无从宣化。只有一种好处，就是在这期间可以学习汉文汉语，阅读中国书籍，这对后来翻译佛典有极大的帮助。罗什的翻译，所以文辞优美，义理明确，言词简约，行文流畅，皆由罗什熟悉汉语汉文的缘故。当然，他的门下如僧叡、僧肇等也多是著名的文学家。罗什为苻坚所请，竟不相见。后来姚苌在长安也是很推重罗什，慕其高明，虚心邀请，但吕家父子始终不肯放行，姚苌死，其子姚兴即位，复派人邀请，也未能实现。姚兴於弘始三年（401）五月派陇西公硕德率兵征伐吕隆，吕军大败，至九月吕隆上表归降，方得迎请罗什入关。罗什来华，实属不易，历经艰难困苦。时间之长，用兵之多，方才实现，世所罕见。古人得一贤才，用心良苦亦可知矣！后人读罗什所译经论，亦当知其来之不易，应生难遭之想。罗什以弘始三年十二月二十日至长安，姚兴待以国师之礼，甚见优宠。言谈相对不觉终日，研讨佛理穷年不倦。

鸠摩罗什既到长安，这是关中僧俗多年的渴望。以秦王姚兴为主，请罗什逍遥园西明阁翻译经论。自大法东流，开始于汉代明帝，时经三国两晋，经论渐多，而支谶、竺法护辈所译，多文涩义隐，词意难明，故诸讲者多用格义，叙其梗概而已。罗什于诸经论，既是多年研习熟识，又善汉文，故阅览旧译，见其文义颇多纰僻，由是先译诸经多失意旨，不与梵文相应。于是便与长安著名义学沙门僧 、僧迁、法钦、道流、道恒、道标、昙影、慧观、僧叡、僧肇等八百余人翻译三藏教典。罗什边译边讲，众人协助翻译，并从罗什听解义理。罗什至长安翻译经典，需要筹备时间。《传》中说：初翻译时集义学沙门八百余人。至翻译《维摩经》时，僧肇《序》说：“与义学沙门千二百人。”慧观《法华宗要序》说：“集四方义学沙门二千余人。”这么多人都是要有适当的安排，饮食住处以及译场主要人选，都需要时间筹措。罗什最初翻译的教典是《摩诃般若经》和《大智度论》，同时还翻译了《百论》和戒律。翻《摩诃般若》时，秦王姚兴亲临译场。罗什法师手执梵本，口宣秦言、两释异音，交辨文旨。秦王躬览旧经，验其得失，咨其通途，坦其宗致，审定文义，然后出之。由此可见罗什翻译的慎重和他主要的思想在于《般若》。《大智度论》后记说：“鸠摩摩罗耆婆法师，以弘始三年十二月二十日至长安，四年夏于逍遥园西门阁上为秦王出此《释论》，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乃讫。其中兼出经本、禅经、戒律、《百论》。”此文中言“四年夏”者，就是弘始四年夏天；言“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者，就是弘始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其中兼出经本”等者，“经本”指《大品般若经》，就是《大智度论》所解释的《摩诃般若经》，以论释经，经为论本，故名经本。其次于其中间还兼译了禅经、戒律和《百论》。《百论》有两次翻译、初译文字表达上有问题，故须重译。如僧肇《百论序》说：“虽亲先译，而方言未融，至令思寻者踌躇于谬文，标位者乖迁于归致……以弘始六年，岁次寿星，集理味沙门与罗什考校正本，陶练复疏，务存论旨，使质而不野，简而必诣，宗致尽尔，无间然矣。”

吉藏《百论疏序》说：“《百论》有二序，一叡师所制，二肇公所作。兴皇和尚每讲常读肇师序，正为其人言巧意玄，妙符论旨，亲睹时事，所以禀乘。又叡师序是弘始四年前翻，什师初至，方言未融，为此作序，犹未中诣。肇师序即此文，六年重译，文义既正，作序亦好，所以恒读肇公序也。”据此可知，罗什初至便开始翻译，最初的翻译就是《百论》，故嘉祥说：“是弘始四年前翻，罗什初至，方言未融。”前引《智度论》后记说：弘始四年夏于逍遥园开始翻译，那可能是组织了译场，正式大规模的集体翻译，在此之前罗什初至，可能是个人的翻译，初至不善汉文方言的运用，难免文字使人费解，故有弘始六年重译的必要。

鸠摩罗什的翻译，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如上所说：以《摩诃般若经》《大智度论》和《百论》为主，兼译少量的禅经和戒律。《智度论》是从弘始四年夏季开始翻译的，到弘始七年十二月底完成。就在这同时翻译了《摩诃般若经》（即《大品般若经》）。僧叡《大品经序》说：“以弘始五年四月二十三日于京城之北，逍遥园中出此经，以其年十二月十五日出尽，校正检括，明年四月二十三日乃讫。”《大品般若》虽较《智度论》晚译一年，但译经的时间较短较快，正译和复查校正用了整整一年。《智度论》虽先译一年，这是因为论体庞大文广，至弘始七年十二月底用了三年半的时间方才完成。当然，中间又兼译了禅经《百论》等。又《释论》前三十四卷，经文少论文多，重在翻论，论三十四卷以后，经文多论文也多。以论释经，经为论本，这就必须先译出经本，然后翻论解释才有根据。这就是先翻论后译经和经先译完论后完成的主要原因和必然趋势。翻译《摩诃般若经》《大智度论》和《百论》，这是鸠摩罗什翻译的第一阶段。

鸠摩罗什翻译的第二阶段，主要是诸大乘经，例如《维摩经》《法华经》，此二经皆是弘始八年翻译的。《小品般若》是弘始十年翻译的。其他诸经如：《思益经》《佛藏经》《诸法无行经》《十住经》《华首经》《首楞严经》《自在王经》《禅法要经》《梵网戒经》《金刚般若经》《仁王般若经》《弥勒成佛经》《阿弥陀经》等，多是在这一阶段翻译的。罗什的翻译不但文意明了，义理正确，在文学艺术上也很讲究，举个例子说明。在译《法华经》参阅旧译《正法华》时，旧译经在为富楼那授记章中有“天见人，人见天”的句子，罗什对众人说：此语与梵文意义相同，但在言过于质直，没有文采。这时僧叡答道：那就改写“人天交接，两得相见”如何？罗什称赞说：诚然，太好了，比原来文雅多了。这不仅代表罗什注重文艺，更显得罗什门下有不少造诣很深的文学人才。罗什翻译的经典大都是属于缘起性空方面的。大乘经中以《般若经》最多最广，部头最大。佛在世时常说般若，故《般若经》最多，这说明大乘经以般若为主体。般若义理最为深妙，是断惑证真的关键。但众生根性不同，不堪学般若的人可以教学余经。罗什广译诸大乘经，就是以般若为主，辅以众经以助成。罗什的佛学思想是以中道实相教义为其正统体系的，以中道实相思想贯通一切大乘经典。

鸠摩罗什第三阶段的翻译重在诸论，如《中观论》《十二门论》都是在弘始十一年翻译的。其后又翻了龙树的《十住毗婆娑论》，诃梨跋摩的《成实论》。《成实论》是弘始十三年翻的，此论是小乘论中较高者，谈我法二空，罗什本为研习三论者作个初级阶段学习而译的，后来却自成一派，且盛极一时。佛法应以佛经为本，佛经众多，又以般若为主。在前虽先译《大智度论》也是为的解释《般若》以定宗。诸经既备，故又译诸论。《中论》和《十二门论》是龙树集中阐发般若中道实相思想的根本著作。罗什的思想是以中道实相来统摄一切佛法的，也就是将一切思想教义皆统一于般若、中观之中，这到后来的三论宗发展表现的更加突出。罗什翻译有四部《般若》，即《大品》《小品》《仁王般若》和《金刚般若》，就中还是以《大品般若》为主。《中论疏》卷三，引摄山僧诠的话说：“《智度论》虽广释《般若》，而《中论》正释《般若》之中心。”此处所言《般若》即指《大品》。诸部《般若》，再加上《中论》《百论》《十二门论》和《大智度论》，这就形成了以般若中观为根本教义的思想体系。其他如《法华》《维摩》《思益》《佛藏》《无行》等经，皆属于这一体系所摄，并为此宗所重用。根据《开元释教录》统计，罗什翻译的经律论三藏教典，共有七十余部、三百余卷，今只举其主要的而言，而并不是他的全部。稍后有外国沙门来华云：罗什所学，十不出一。

当然，罗什所翻译的教义影响，并不限于般若四论，其他如《成实论》，由于罗什的翻译，后来与三论并行，在南北朝时期其盛况甚至超过三论，被一些人认为《成实论》是大乘论。到陈隋时代，由于摄山三论学者的复兴，判《成实论》为小乘论，才逐渐衰落。由于弟子们请求，罗什翻译几部禅经，为后来习禅者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唐代以前，中国的习禅者并不是都属于达摩禅，依经论修禅的人数可能更多。天台宗强调自修自悟，不以罗什的传承思想为宗，但它的教义还是依靠罗什所翻译的《般若》《法华》《中论》《智论》为根据，其实这是一种派生。《十诵律》是罗什所翻，南北朝时盛行南朝，《四分律》行于北方。当时南朝虽有《五分律》和《僧祇律》，而《十诵律》讲学独盛。至隋代统一南北朝时，政治上是由北统南，佛教律学受其影响，也是如此。进入隋唐时代，《十诵律》遂为北方《四分律》所代替。罗什翻译的《阿弥陀经》对后世影响极大，此经虽小，教人持名念佛，念到一心不乱，临命终时，佛及圣众，前来接引，往生极乐净土，开净土持名念佛的先河。净土宗虽有三经一论，但流通最广的是《阿弥陀经》。此外还有大乘菩萨戒本《梵网经》等，不可俱说。

罗什的翻译、传授，涉及面虽然很广，但他的主体思想却是般若四论。如僧叡《中论序》说：“《百论》治外以闲邪，斯文《中论》祛内以流滞，《大智释论》之渊博，《十二门论》之精诣，寻斯四者，真若日月入怀，无不朗然鉴彻矣。”就是说，这四部论重点情况虽有不同，若能通达这四部论的意义，便心眼明亮，犹如日月照入心怀，一切佛法要义无不朗然明彻矣。所以然者，依经造论，经是论本，以论立宗，还申经宗。经文广泛，论义集中，演论还是为了弘经。罗什、僧肇的传承，所以据论立宗者，意有所在，这是很明显的。

鸠摩罗什的般若中观思想得自于龙树、提婆，经罗什的翻译和讲说，又传授于僧叡、僧肇，后人秉承罗什、僧肇的思想学说历代相传，遂发展成为法性三论宗或称四论宗。假使没有鸠摩罗什对般若四论的翻译，假使没有鸠摩罗什这样的大佛学家和大思想家的讲说传授，要想建立起以后这样博大精深的三论宗，那简直是不可想象。所以鸠摩罗什不但是一位翻译家，不但是一位佛学家，他更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中国三论宗创业立宗的第一代祖师，他是中国三论宗的初祖。在这一方面，自会昌法难以后千百年来，或许还有人不太清楚。

中国的三论宗又名法性宗，本导源于释迦、文殊，创始于龙树、提婆，翻传于罗什、僧肇，弘通于僧朗、僧诠，大成于法朗、吉藏，历经陈隋盛唐曾经盛极一时。至于中唐时期，佛教遭会昌法难，经书佛像同归于烬，本宗和各宗的章疏文献也都荡然无存，五代时期天台、贤首两家的章疏从高丽大部归还，故自宋代以来讲此二宗者历代不乏其人，而唯识法相、般若三论竟成绝学，后世学者甚至不知有三论宗者。所幸的是，三论宗的章疏著作，在初唐时期，嘉祥的弟子慧灌法师就东渡重洋传入日本，日本也多次派人来华学习三论，所以三论宗的章疏文献千余年来都保存在日本。清末民初杨仁山居士中兴佛教，从日本请回《大正藏》和《续藏经》，中国古代各宗失传的典籍著作多保存其中，三论宗的教理著作由此重返故国。而后杨仁山居士又在南京创办金陵刻经处刻板流通，由此推动北京、天津、上海、扬州等地，相继设立刻经处刻板流通，使我国佛教八大宗的教理典籍堪称完备，使佛教弘化一时中兴。所有这些应当归功于杨仁山居士。三论宗已是千年的绝学，从会昌法难以来，讲三论者几等于零。在各宗教典完备的情况下，昔太虚大师在日，曾多次提倡佛教八宗并重，八宗并兴的口号和愿望，这是最伟大的理想。但当时各宗尚不乏人才，各自弘扬其宗，只有三论宗问津者稀，民初只有黎养正，李翊灼等几位居士学者研习。时至今日，各宗人才并皆凋零殆尽，佛法将来是否能再复兴，那就要看佛教界中是否有才德兼备的人才出现，同时还要有人们的善业同感，或可有望，不然的话，虽有法宝妙典，无人研究、弘扬，也只好束之高阁，做历史陈迹。但太虚大师曾有记别，谓唯识、中观二宗今后将要中兴。

（原载《佛学研究》1993年总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