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2年7月8日

地点：上海交通大学闵行校区光彪楼1楼多功能厅

主讲人：何建华

何建华

何建华，复旦大学工商管理硕士，历任《上海青年报》专刊部主任、《新民晚报》经济部副主任、上海市委宣传部新闻出版处处长、《文汇报》副总编辑，现任上海文化广播影视集团副总裁。

何建华：时光如水，岁月如梭。一年一度的中国传媒领袖大讲堂又迎来了一批未来的传媒领袖。看到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我感觉到了未来我们所面对的信息社会和传媒时代的希望。今天在座的是来自全国160所院校300多位未来的传媒精英，大家都是在做传播，那么现在的传播格局发生着怎样的变化呢？传媒技术飞速发展，传媒市场瞬息万变，如何从国家战略层面确保文化安全？怎样来打造现代文化市场？上海又有哪些实践？今天，我就以上海的实践为例谈谈精神制造与现代文化市场体系的建构。

前不久召开的党的十八大和十八届三中全会，对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做出部署。也就是说我们国家的文化体制改革，在前10多年的基础之上，又有了一个新的深化。同时，中央在习近平总书记的主持下召开了深化改革领导小组会议，审议通过了《深化文化体制改革实施方案》，新一轮的文化体制改革开始进入全面实施阶段。在十八届三中全会全面推进改革的决定里，第39条对建立健全现代文化市场体系有一个论述，说“鼓励各类市场主体公平竞争、优胜劣汰，促进文化资源在全国范围内流动。继续推进国有经营性文化单位转体改制，加快公司制、股份制改造。对按规定转制的重要国有传媒企业探索实行特殊管理股份制度。推动文化企业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兼并重组，提高文化产业规模化、集约化、专业化水平。鼓励非公有制企业文化发展，降低社会资本进入门槛，允许参与对外出版、网络出版，允许以控股形式参与国有影视制作机构、文艺院团改制经营。支持各种形式小微文化企业发展。在坚持出版权、播出权特许经营前提下，允许制作和出版、制作和播出分开。建立多层次文化产品和要素市场，鼓励金融资本、社会资本、文化资源相结合。完善文化经济政策，扩大政府文化资助和文化采购，加强版权保护。健全文化产品评价体系，改革评奖制度，推出更多文化精品”。其核心就是要完善文化市场的准入和退出机制。我之所以给大家读这一具体规定，是因为它非常具体地告诉了我们应该做什么，可以做什么，我们未来应该关注什么。中央在构建现代文化市场方面已经有了很深刻的理解。我们说，现在“文化”两个字眼是最诱人的，使用频率也很高，国家现在也在大力地发展文化产业。在座的都是知识分子，都接触文化，那么什么叫文化？

嘉宾：文化就是在某个特定的区域，某个特定的文化群，在长期的生活实践中积累下来的精神，它是一种必备的东西。

嘉宾：我觉得文化就是人类精神和物质的总和。

何建华：文化的概念是非常繁杂的，问“什么是文化”就像问“为什么吃饭”一样，好像是一个很俗的问题，但往往很俗的问题要把它精准地回答清楚还是不太容易的。关于“文化”的概念相关的表达非常多，事实上文化的核心是“人化”“化人”，所谓“人化”就是人创造的东西，“化人”就是为我们人类服务。所以，文化是人类在长期生活中所形成的，从大的方面来说，是所有的物质和精神文明的总和，从小的方面来说，就是形成制约人的一种习惯和力量——“人化化人”的力量。文化被谈论得非常多，我们要传承中华传统文化，文化的核心首先是价值认同，其次是行为方式，再次是精神愉悦。

所谓价值认同，文化是千百年来浸入到你血液里的东西，是你精神层面的基因，这种基因首先表现在你对事情共同的认同上，全球发生的一些动乱和战争都是文化上的冲突。价值认同影响行为方式，行为方式的更高境界就是精神愉悦。若两者价值是认同的，行为方式是一致的，两者在一起就能共同获得一种精神愉悦。对文化的理解，现在学者把它玄乎其玄，事实上它就是人类生命中的基因，就是一种价值认同。

文化，广义上说是所有物质精神财富的总和，狭义上说就是意识形态上创造的精神财富，包括宗教信仰、风俗习惯、道德情操、学术思想、文化艺术、科学技术、各种制度。现在从全球范围来说，文化的影响力越来越大。19世纪，人类处于以暴力为主要意识形态的社会梦想和追求之中，那个时候，竞争力体现在军事上，所以出现了一些好战人物。到了20世纪，人类进入了新的科技革命时代，军事能保障你的生活安全，科技追求则可以提高你的生活品质和效率。进入21世纪，人类文明开始上升到精神层面，更加追求美学和文化。

那么，什么叫文化产业？要形成产业，首先要有产品、产能，产能大、产品多，才能形成产业。文化产业，实质上包括以下几方面内容：实体系的娱乐文化活动，比如书报、出版、制作、工艺美术设计等；文化服务和休闲娱乐，比如广播电视、文艺表演；文化管理和研究，比如文物、图书馆；提供文化娱乐产品的设备，比如文具、印刷品等。也有人把创意园区归为文化产业。

事实上，文化产业纯粹是精神制造。全世界对文化产业的看法非常之多，早在20世纪40年代的欧洲，法兰克福学派的阿尔多诺与霍克海默就出版了一本《启蒙辩证法》，提出“文化工业”（Culture Industry）这一概念。20世纪80年代，日本的学者提出，“文化产业的目的就是创造一种文化符号，然后销售这种文化和这种文化符号”，这个定义体现了文化和经济的结合，也体现了哲学心理学和经济的结合。美国则是从一开始就把文化产业界定为版权产业，美国人的界定是非常有道理的，因为精神创造的核心是要进行产权保护，不断地克隆复制是永远做不好精神产业的。芬兰把文化产业定义为“基于意义内容的生产活动”，强调内容生产，不再提工业标准，而称之为内容产业，包括建筑、艺术、书报业、广播业、音像制作、分享游戏以及康乐服务。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出了一个很学理化的概念，它认为“文化产业是按照工业标准生产和再生产、储存以及分配文化产品的一系列文化活动”。我们国家最早是在2000年10月由国家统计局提出文化产业的概念，即“为社会公众提供娱乐文化服务为内容的活动，以及与这些活动相关联的集合”。

文化产业内部有三种不同的形态：第一种形态是传统意义上的常态文化产业，如报纸、广播、出版，现在说起来叫传统媒体；第二种形态是依托或借助旅游业发展融合而建设的特色文化产业，比如文化旅游业、文化演出业、民族庆典活动等，人类的文化消费带动了这一形态的发展；第三种形态是由新科技带动的新型创意产业，比如互联网、网络信息多媒体产业、动漫网游、创意设计、现代会展等。

文化产业和文化产品，最终要进入市场。那么，什么叫文化市场？这既是一个属于文化范畴的概念，又是一个属于经济学范畴的概念。所谓文化市场，“既是文化产品生产、交换、消费的场所，又是市场经济的组成部分，是按照价值规律进行文化艺术产品交换、提供文化服务的场所”。文化市场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一是要有能够供人们消费和交换的产品；二是要有经营者和需求者；三是要有适宜的交换条件。

文化市场跟实体类市场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文化市场具有统一性、开放性、竞争性、有序性。与此同时，文化市场又有其特殊的特征。首先是意识性特征。所谓意识性特征就是它不单单具有经济价值和使用价值，同时还具有意识价值。所谓意识价值是指它能带来潜移默化、消极或积极的影响，可以决定你怎样活着，做怎样的人，用怎样的思维方式。其次是知识性特征。从文化类产品里你可以获得知识。再次是艺术性特征。也就是说，你怎样鉴赏它，如何进行艺术鉴赏评论；最后，它也讲求时效性，还有多样性等特征。这些都是文化市场的基本特征。

那么，如何评估我国的文化产业现状？应该说，我们国家的文化产业目前仍处于初级阶段，资产少、规模小、管理差。为什么？我们国家的文化产业也就是在近10年才开始发展的。古人说，衣食足才上升到精神的层面。所以我国的文化产业目前处于初级阶段，与世界发达国家相比，文化产业产值占GDP的比例很小。有数据显示，目前美国文化产业产值占国家GDP的25%，日本占20%，韩国占8%，中国现在占了3.4%，预计到2016年这一数字涨到3.5%。美国最富的400家企业中有100家是文化企业，日本最富的400家企业中有80家是文化企业，而在我们国家，文化企业的发展规模较小，能做到华谊兄弟、光线传媒那么大的文化企业不多。所以，我国文化产业有它的创业特征，就像四五岁蹒跚学步的孩子，处在幼稚期、成长期。

以上是我跟大家分享的一些基本概念。下面我以上海为例，通过上海的一些实践探索向大家做一些解读。

上海的文化产业一直走在全国前列，这得益于它特定的地理位置。我们做过大量的比较，上海跟伦敦、巴黎、东京、纽约、香港、新加坡的差距都还很大。但由于上海特殊的城市属性，它处于我国特殊的地域位置，又是近现代发展起来的工商业城市，所以它的一举一动备受关注。从上海的实践探索做一个解读，有助于大家了解我国文化产业的发展状况。

中共上海市委书记韩正提出，上海宣传思想文化工作的理念是“四个力”：一是提升宣传舆论的影响力；二是文化产业要有竞争力；三是理论宣传要有说服力；四是核心价值观要有感召力。这“四个力”关键靠改革，根本在人才。

上海的文化产业布局，是“四分天下”。所谓的“四分天下”，也就是说上海现在的文化产业已经走出了计划产业的格局。第一部分是宣传文化系统；第二部分是华人文化基金；第三部分是迪士尼，将在2015年10月开张，是全球最大的迪士尼，并且还将融入中华文化元素；第四部分是区县民营。

第一部分，宣传文化系统，包括“一报”“一台”“一网”“一书”。“一报”，就是将上海两大报业集团——解放日报报业集团和文汇新民联合报业集团相整合，成立上海报业集团。这是报业集团一个很大的改变，因为中国的传媒产业都是单一的媒体集团，十几年前在全国范围内推进报业建设，共有29家报业集团，都是单纯做报业，广播电视也是单一的广播电视集团，这是计划经济的一个产业壁垒。现在传播学研究的一个很大课题就是媒介融合，媒介融合实际就是对之前的媒介发展失误进行弥合。谁能用最简洁的语言说传播学是研究什么的？

嘉宾：人与人以及人与社会。

何建华：对，人与人和人与社会，基本上都涉及了。传播学研究三个东西：一是传播主体，即人；二是传播工具；三是传播方式、传播效果。

在近现代报纸没有诞生之前，人就是一个信息体，所以叫人际传播。人际传播是非常有限的，是主体与主体的交流。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们发明了传播工具。最早的传播工具是报纸，然后是广播，之后是电视。传播借助于工具得以发展，写出来的文章通过报纸传播出去，实现点对群的传播。广播电视出现以后，声音通过无线播出去，画面则通过音、视频进行传播。传播工具的革命扩张了人的传播能力。那么，互联网又是什么？开始人们不认识互联网。克林顿曾说：“我们现在有软实力，我们征服世界不用武力，因为我们有了比尔·盖茨和互联网。”1997年，我在澳大利亚进修时，有专门的课题研究互联网，那时的互联网是一些优秀的学者进行学术研究、查阅资料的工具。但是，克林顿说了这句名言，又用自己的实践使互联网成为传播工具。未来学家托夫勒在《未来学》里表示，“互联网未来将使人人成为新闻记者”。那时候人们觉得托夫勒是未来学家，未来学家就是胡说八道。而现在，互联网正是使用广泛的最为流行的传播工具。

人用工具怎样传播？这是传播学研究的第三个内容，即传播方式，包括传播效果。从传播工具上说，报纸成为一个落后的传播工具，它是以“日”为时间节点的传播工具；电视是以“时”为时间节点的传播工具；广播是以“分”为时间节点的传播工具，广播记者都在外面采编新闻，哪里有新闻，马上就插播进去；互联网是“秒”为时间节点的传播工具，一经发现，瞬间传播。传播工具都是在不断地进化的，这都是传播技术给我们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上海的“一台”是指上海广播电视台；“一网”是指东方网；“一书”是指世纪出版。

第二部分，华人文化基金控股星空传媒，旨在于浦江西岸建造“东方梦工厂”，参股香港TVB，投资翡翠东方，控股财新集团，在国内备受关注。

第三部分，迪士尼。实际上，最初的迪士尼只是一个以娱乐为主的产业园，而现在它已涉及影视、娱乐、互联网、主题公园、消费产品、互动传媒等多个领域，成为全球最大的娱乐传媒帝国，其控股企业也非常多。

第四部分，则是区县民营。现在，上海正在大力建造文化区县中心城区，譬如打造人民广场演艺聚集区、静安现代戏剧谷等，使文化由苏州河向黄浦江、由浦西向浦东、由市中心向郊区新城辐射。目前，上海的民营集团包括盛大、复兴、第九城市、新文化等，大量民营集团都是借助于互联网发展起来的。值得一提的是，互联网供人类传播信息只是它的末端利用，前端更多的是用于社会生活，正所谓“传播改变世界”。

上海报业的发展顺应了新的格局，解放日报报业集团和文汇新民联合报业集团两大报业集团合并，《解放日报》《文汇报》《新民晚报》恢复独立法人运营，传统媒体开始“瘦身”，开始探索新的媒体转型。然而，报纸称雄百年，现在风光难在，报业的新媒体转型亦并非易事。互联网时代，只要有个人智能终端，人人都可以成为记者。博客、微博、微信的出现更是把我们带入了自媒体时代。传统媒体转型要善于以互联网思维促进新媒体发展，同时也要使媒体成为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一个载体。

现在，人类社会进入了信息互通、资源共享的传播时代。在新旧媒体整合的过程中，东方卫视率先吹响了改革的号角。

现阶段，全国电视台的发展模式一般有四种：一是“新闻立台”，二是“影视强台”，三是“娱乐兴台”，四是“选秀救台”。东方卫视在10年前进行改革时就提出了“新闻立台”，但是“新闻立台”要求的要素非常多，现在遵循“新闻立台”的就只有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和凤凰卫视新闻频道能够做得到。如果想打造一个像CNN、BBC那样具有全球影响力的新闻台，需要具备雄厚的资本和各种要素，首先需要巨大的资金投入，其次需要众多优秀的人才。我们现在进入了“屏时代”，东方卫视认为要在新时期办好卫视，拓展品牌效益，聚焦主业，就要加强节目创新创优，要进行流程再造，激发生产活力，整合竞争力，打造精英团队。其中，打造精英团队的核心就是打造制作人团队。身为制作人，从创意到融资到生产到最后的销售，各个环节都要出色。

所以，到底是“新闻立台”、“影视强台”、“娱乐兴台”还是“选秀救台”，要根据各个电视台的情况来选择。现在，全国卫视博弈的格局已非常清楚。第一方阵是湖南卫视、江苏卫视、浙江卫视、东方卫视和安徽卫视，它们的特点各不相同。从2005年湖南卫视举办选秀节目开始，到如今浙江卫视的《中国好声音》，受众越来越追求节目现场狂欢式的快乐体验，这也是人的一个基本特点。所以，湖南卫视、浙江卫视、江苏卫视的定位基本上都是这样。同样，安徽卫视也在做《超级演说家》节目。东方卫视，原来是以“新闻立台”，现在也是做选秀节目。各大卫视之间的竞争都很激烈，排名第五位以后的卫视基本就没有什么广告效益。湖南卫视也一直在创新，制作了《快乐男声》《百变大咖秀》《爸爸去哪儿》等节目，重点打造了《我是歌手》《经典实习生》节目，另外还率先启动主题日编播，这是之前所没有的，也使其备受关注。2014年湖南卫视推出了一系列真人秀节目，《爸爸去哪儿》是从韩国引进的，风头一度盖过全国其他卫视所有的节目。浙江卫视，主要是因《中国好声音》一炮打响。东方卫视有《中国梦想秀》等节目。江苏卫视则主要是靠《非诚勿扰》这个节目。如今，“选秀救台”已经成为卫视的生存法则，因为选秀节目的收视率很高，选秀节目顺应了互联网时代电视发展的一个趋势。这种趋势使平民更多地关注这类节目，这是一种进步，从严格意义上说是恢复了电视作为大众媒体的一个本质。

什么叫“电视人”？电视人，既是指制作电视节目的人，又是指看电视的人，如果你做出来的电视节目没有人看，那就不可能构成一个完整的“电视人”概念。互联网时代的选秀节目追求的是平等、互动、亲和力和参与性，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人类传播技术的发展所带来的。在流行12英寸黑白电视的时候，周润发主演的《上海滩》正当热播，街道里若有人把12英寸黑白电视放到弄堂里，里三层、外三层大家都围着这个黑白电视看，这就是万人空巷。后来，随着电脑屏、手机、无线网卡的普及，用户走到哪里都可以听音频、看视频。近几年，尤其是2010年、2011年之后，也就是乔布斯引发的“苹果革命”以后，随着无线带宽技术突飞猛进的发展，现在我们进入了个人智能终端“屏时代”，只要有一部手机，有个个人智能终端，我就可以随时随地选择看自己想看的内容。所以，“苹果革命”对人类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革命，乔布斯把终端软件和内容整合在一台机器上，可以大容量、高清晰、跨时空地传播音视频内容，也将我们人类带入音视频内容传播的“屏时代”。

近20年来，互联网经历了三次浪潮，实现了巨大的改变。第一次浪潮是要追求全球信息网络计算机互联。所谓计算机互联，就是建设信息高速公路，你家里有一台计算机，他家里有一台计算机，通过主机把它们连起来，这就是追求计算机互联，它诞生的颠覆性科技是“IP”，引领性的标志是“IEGF”，那个时期诞生的企业就是“微软”“思科”这样的软件商。第二次浪潮是10年前开始的全球移动互联，我们现在还处于第二次浪潮之中，这种移动互联诞生的颠覆性科技是“IP技术+无线带宽”，引领性的标志就是“WiFi”，这次浪潮中诞生的著名企业就是“苹果”和“谷歌”。未来10年，我们将会进入第三次浪潮，即全球内容互联。所有的传播平台在传播终端技术上都将有所突破。所谓的全球内容互联的核心就是“IP技术+无线宽带+视频内容”，所以未来你如果能整合出一个网站，这个网站有大量的内容，这些内容又都是以音视频为主的优质内容，那么你的网站就非常有价值。它的引领性的标志正在研发，叫作未来媒体网络标准。它将会诞生的公司模式就是“亚马逊模式”。所以，这20年来互联网一直是人类创富的平台，如果要创富就要跟着趋势。接下来的愿景是超高清内容随处可得，个性化内容轻松可用，普惠内容低成本可达，人类要用网络感知内容，用内容识别网络，即我需要什么内容就进入什么网络。所以，第三次浪潮正向我们袭来，未来媒体又将进行颠覆性革命。现在，无线终端使我们可以充分利用碎片化的时间，随时随地接收信息，或者将拍录的内容传播出去，极大地提高了人们提取信息、使用信息的能力。

所谓文化创意产业，它是个人创意技巧以及才华的反映，是文化知识和技术的关联。所以，所有的演员都是人才，一个人可能就是一个产业。赵本山就是一个经典的案例。原本他只是在铁岭那边唱二人转，后来进京成了“小品王”，现在成了中国娱乐界的泰斗。小沈阳是赵本山精心打造的第二代农民工形象，油腔滑调，这是对他的定位。他的这种定位是很精准的，利用人的瞬间失忆给人们带来无限的欢乐，这就是娱乐的最高境界——通过我的表演让你忘却了你是谁。周立波的海派清口相声也很有特点。张艺谋的电影创造了很多神话，他个人所创造的价值也很多。冯小刚现在也开始“触电”，开始到电视节目中当评委，他的笑是一种冷幽默，似笑非笑，他是个严肃的导演，做通俗类节目的点评也是很有看头。所以，现在所有的选秀节目角色都是定位好的。

前不久，我们策划上海社科院开办文化金融学研究生班，主要面向金融界。金融，无非资本，资本是杠杆，金融的本质是逐利。文化产业怎么逐利？这种逐利体现什么样的价值观？是不是把文化搞坏了？实际上，现在全球对金融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所以在和文化对接时，如何体现你的价值观，文化、地产、影视、娱乐秀、动漫等众多领域如何投资，其中都是有奥秘的。如何选择团队，如何进行成本控制，如何进行运营管控，创立怎样的运营模式，这些都值得研究。

我前面讲的主题是文化市场，一个城市的文化魅力主要体现在软实力上。

“软实力”是由美国哈佛大学教授约瑟夫·奈于1990年首次提出的，文化、政治价值观、外交政策是衍生软实力的三大来源。一个国家的综合实力既包括经济、科技、军事等硬实力，也包括文化意识形态等软实力，而一个城市的文化魅力则主要体现在文化软实力上。

但是，中国城市与发达国家城市相比，在软实力方面差距还很大。

比如伦敦，它是世界卓越的创意文化中心，它的文化创意产业是国家重要的经济支柱，所创造出来的财富仅次于金融服务行业，也是第三大就业经济领域，伦敦艺术品拍卖销售仅次于纽约，位列世界第二。伦敦有很多艺术公司、录音室，经常举办各种音乐商业活动，英国电视广播收入的75%都来自伦敦。但是现在整个金融行业也在改组，面对金融电子货币时代，伦敦的金融神话或许会破灭。但是，对于创意文化来说，只要人类存在，精神的享受是永恒的。所以，全世界每年还是会有1亿人到伦敦参观博物馆和画廊。

说到巴黎，首先想到的是时装，巴黎的时装和香水确实享誉世界，但是事实上巴黎的新闻出版业才是雄踞首位的产业，法新社、《世界报》与《费加罗报》都在国际上享有盛誉，大巴黎地区电影生产量占法国电影生产总量的3/4，巴黎有20个剧场、200个电影院、15个音乐厅。你到巴黎去看小型私人博物馆，一个月也看不完，100多平方米的博物馆内，各种私人收藏都非常有味道。但是在中国人的印象中，巴黎的时装和香水相较于其他方面名气更大一些，大部分中国人到国外去还停留在物质层面，还没有真正进入这些城市所凝聚的精神层面。

纽约是时尚之都，有百老汇，有音乐剧，四大音乐剧中，除了《西贡小姐》中国还未引进外，其他三部（《猫》《剧院魅影》《妈妈咪呀》）都已引进，这些音乐剧都是久演不衰的经典之作。

上海要提升文化软实力，要梳理清晰的文化发展脉络。如何认识上海？有很多争论。有人说上海从松江府开始就是上海了，有700多年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更早。事实上并不是这样，上海就是一座1843年开埠的近现代城市，只有从这点出发，你才能理解上海这座近现代城市。它跟北京、西安、南京都不一样，北京、西安、南京是传承了五千年悠悠中华文明史，都是有历史记忆和传承的。而上海就是1843年开埠的近现代城市，开埠后外来的文化跟“身体”发生反应，这种反应很快，最明显的就体现在文化上。所以，20世纪30年代上海的文化非常辉煌，所有新的事物，如出版、电影、传播、传媒、绘画等都出现在这里。

一直说上海的城市精神是“海纳百川”，我觉得上海最核心的城市精神是“冒险家的乐园”。冒险不是一个贬义词，实际是一个中性词，一个人要具有冒险精神。现在说“80后”“90后”的男孩子缺乏血性，所谓缺乏血性，就是怕冒险，担心前面有风险，所以不敢走。

上海的文化是多元化的，各种文化聚集在一起，它对城市文化精神和魅力的追寻非常复杂。上海现在的新城开发也能体现出上海的这一特点。像嘉定，追求生态、自然、科技，要彰显荷花韵、江南情、汽车城、现代人；松江，重点门户，叫山水之城、上海之根、繁荣之石，要彰显历史现代风貌、生态和谐；青浦，上海西部，要打造水乡、历史文化、禅城。现在所有的这些探索其核心是什么？就是以人为核心，文化是灵魂。

一座城市最吸引人的是什么？是文化，是精神层面的享受。尤其是对于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来说，注重的是精神感受，所以说，文化人难打交道，文化人有自己精神的标尺。所以在当前的城镇化建设中，要把文化提上去，文化是城市的灵魂。在这一过程中，如何发展文化产业？首先要处理好几个关系。第一是意识形态属性和商品属性的关系。文化既是意识形态又是商品。第二是文化产业和文化事业的关系。所谓文化事业就是提供公共文化用品，公共文化用品要以政府为主导，财政支持，保障基本权益。文化产业就是要以市场为主导、以企业为主体满足人们的需求。第三是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关系。单讲社会效益而不讲经济效益，很难实现可持续发展，要兼顾两个效益。第四是文化传承和文化创新的关系。现在习总书记非常提倡弘扬中华传统文化，所谓中华传统文化，要不忘本来，吸收外来，开辟未来，大力弘扬传统文化，延续历史文脉，同时历史文脉要结合现实，为现在所用，切莫矫枉过正。我们要回到春秋战国时代，那是回不去的。什么是国学？一个是“国”，一个是“学”。“国”字是什么概念，不是指春秋战国时期，不是指唐宋元明清，这个“国”是指当下，“学”则是指学问，国学的本质是研究当下的学问。所以我们说的传承和创新，传承是为了当下，是为了创新，是为了我们现代人生活得更好。

文化产业的核心是人才，最缺的是复合型管理人才。所谓复合型管理人才，要具有文化艺术的鉴赏修养和娱乐趋势的判断力，要提供学术化的服务，同时要有市场意识，要有经营管理能力。举例说，为什么《爸爸去哪儿》会红，《中国好声音》会红，《中国好舞蹈》就没有红？这跟中国人的审美情趣有关，把舞蹈中的一个劈腿、劈腿中的一个缓慢漂移、漂移中的一个手势舒展都欣赏到位，普通受众没达到这个境界，这是极少数人才能欣赏的艺术，所以这个节目红不了。就像听交响乐，就很精细、很专业，要有一定的鉴赏力。

另外，新型行业专业人才要懂新技术制造、新媒体传播，不断催生新产品、新业态。就像我前面说的互联网第三次浪潮要进行全球内容互联，IP技术加无线宽带加音视频内容。怎么像乔布斯那样进行终端机整合？大家想不出，如果你想得出，你就是人才。内容创意人才，通过你的智慧、技能和才华，通过灵感和想象力，借助科技将你的想法、创意表现出来，进行提升，使你盈利，这些都很难。

现在各地都在发展文化创意产业，核心是要挖掘当地特色的文化资源，把当地的文化资源转化成自身的文化产业；另外，要和发达地区对接。像上海就要跟伦敦、巴黎等最顶尖文化的所在地对接，这样才能取法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