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日本将申请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贸易政策可能会成为日本新经济增长战略的核心，是安倍首相振兴战略的“第三箭”。本文认为日本加入TPP将为日本带来巨大收益，同时也将惠及大部分其他TPP成员国，并对日本国内的质疑进行反驳。

2013年3月15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宣布，日本将申请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这将使TPP成员国达到12个，GDP总量达到世界GDP总量的38%。在日本完全加入TPP以前，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完成，包括：与TPP成员国进行双边谈判，用90天的时间效仿美国建立快速通关立法体系，当然还有建立国内的政策支持体系。

TPP的扩大是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名誉理事弗雷德·伯格斯坦提出的“竞争性自由化”理论一个很好的例证。TPP最初是由文莱、智利、新西兰、新加坡4国协议发起的，旨在为开展高质量的亚太地区合作奠定基础。随后，TPP不断扩大，逐渐发展到8国、9国、11国，到目前的12国。这个过程并未结束：受日本加入的影响，韩国也有望加入，并会促使菲律宾、泰国、印度尼西亚的加入。从长远来看，TPP甚至可以为亚太经合组织（APEC）全体成员建立自由贸易区提供途径。

“竞争性自由化”理论不但能解释TPP的发展机制，而且会促使亚洲16国“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谈判和美国-欧盟“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协议谈判”（TTIP）的启动。这三个谈判是贸易政策里的新规则，标志着经过20年小规模的双边协定后，贸易协定逐渐整合。

日本有足够的理由加入TPP。日本是世界第四大出口国，但其贸易政策落后于它的竞争对手。例如，韩国于2003年就制订了自由贸易的路线图，并与欧盟、美国及许多亚洲邻国达成了协议。目前，韩国与中国的谈判也在顺利进行。

贸易政策可能会成为日本新经济增长战略的核心，是除宽松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扩张外，安倍首相振兴战略的“第三箭”。这能重树投资者和消费者的信心，并能在各部门尤其是其僵化的服务业部门中全面提高生产率。该政策不需要过多的政府开支，并能强化日本与美国、东南亚的地缘政治关系。

安倍政府是在过去两年内试图加入TPP的第三届日本政府。之前的两届政府迫于政治压力，特别是在农业部门的压力下，最终未能做出承诺。在2012年12月的大选上，获胜的自民党对此保留了选择权。目前，自民党在日本企业、学者、政要及大多数民众的支持下，决定采取行动。

利用亚太贸易模型对日本加入前后的TPP进行估计，结果显示，日本的加入将使TPP到2025年，实现总收益每年增长1490亿美元。

日本将成为最大受益国，其收入将增长1060亿美元，相当于GDP的2%，出口增长12%。这些巨大的收益都反映了TPP的重要特征，包括降低日本与其他经济体的非关税壁垒和投资壁垒。这将吸引新的外商投资，扩大高端制造业产品出口，提高服务部门的生产率。

其他TPP成员国也将获益。鉴于目前美、日并未签订自由贸易协定，日本的加入将使美国获益530亿美元。其他TPP 10国总收益也将增长160亿美元，其中澳大利亚、新西兰和越南获益相对较多。由于墨西哥已经与日本签订自由贸易协定，日本的加入将会对墨西哥在日本和北美市场的优惠待遇造成冲击，使墨西哥利益受损。

由于日本在TPP市场竞争力的提高，中国因贸易转移所遭受的损失将增长150亿美元。当然，这些损失相对于中国的经济总量并不大。尽管如此，中国强化了要开辟中美合作的“第三条道路”以抵消TPP和RCEP间竞争所带来的短期负面影响的论证。

然而，日本国内反对加入TPP的声音依然存在。首先，农业游说团体多年来都反对贸易自由化。但经合组织（OECD）等机构的研究表明，目前的农业政策不利于新农业领域的专业化，并阻碍年轻农民进入这些领域。日本可能会保留一些最敏感的壁垒，日本农业将在TPP协议下慢慢衰退。日本政府必然会辅之以惠及所有人的补偿安排。

其次，许多人担心加入TPP会导致日本制造业“空心化”。服务业占日本经济的比重越来越大。但贸易在这个过程中的影响并不大，远不及日本人口老龄化、消费模式改变以及制造业生产率提高的作用。日本加入TPP会给生产力最低的服装业、鞋业和电子公司带来负面影响，但会给整个制造业带来正面影响。TPP会促进日本制造业转型，并非使其萎缩。

再次，一些人认为TPP会要求日本按照美国的模式，将医疗体系私有化。但这并不可能。TPP可能会要求在药物选择的过程中对高端药物的选择更加透明，或者要求一些医疗保险开放市场引入竞争，但不会要求改变日本的医疗体系。同时，统一的知识产权规范会保护竞争日趋激烈的日本制药公司的海外业务。

最后，一些人认为日本从RCEP中的获益会大于TPP。而研究结果正好相反。更重要的是日本两者均可参与。“两条路线”会给日本带来到目前为止最大的收益增加，约占GDP的4%。这还有助于未来区域协议的整合。

日本在关键时刻达成了加入TPP的协议。16轮谈判结束后，各方正聚焦于2013年最后阶段谈判。日本可能在关键条款上仍具影响力。在国内，TPP成员国的身份将会成为安倍政府振兴日本经济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本文原题名为“Japan's ‘Third Arrow’：Why Joining the TPP is a Game Changer”。本文作者Peter A.Petri是彼特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的访问学者，Michael G.Plummer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教授，Fan Zhai是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本文于2013年3月15日刊于PIIE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