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的思想涉及领域众多，但是各个领域之间又是相互关联的。杜威的哲学一方面涉及基本的哲学领域，包括元哲学、形而上学、认识论、语言哲学、科学哲学、逻辑哲学、艺术哲学、心灵哲学；另一方面也涉及一些社会人文领域的哲学思考，包括宗教哲学、社会哲学、政治哲学、道德哲学、教育哲学。本书试图厘清杜威在这些方面的哲学思想的内在思路和整体面貌，而不再停留于各个孤立的议题。杜威的各个领域的哲学思想都是内在联系着的，尽管它们所讨论的具体问题有所区别。所以，本章的目标就是给读者提供杜威哲学的整体面貌。

从上一章我们可以看到，杜威受到了诸多思想因素的影响，并且最终形成了五个独具特色的方法论。杜威的哲学方法包括：进化方法或者发生学方法，对于任何概念、命题和理论的意义都根据其产生的背景来进行阐释，并且肯定进化的偶然性与不确定性，否定终极目标或者永恒原则；整体主义，在各种对立或者分离的要素之间取其联系，而进行综合性的把握；自然主义的经验论，从主体与外界环境的相互作用来把握经验概念；工具主义，从实际后果来理解抽象性的知识或者理论的价值；探究方法，任何领域的问题解决都要依据经验探究，从而使问题获得解决。因此，我们分别可以看到达尔文（进化论）、黑格尔（整体论）、詹姆斯（经验论）和皮尔士（探究理论）的影响，而工具主义则是继承了皮尔士和詹姆斯的实用主义原则并将其运用于逻辑和知识理论时采用的一个新的名称。杜威的探究型哲学思想就是在上述哲学方法的整合下形成的。

这五个方法渗透于杜威的所有哲学领域，而这五个方法论既各有侧重，又有内在联系：进化论是和自然主义联系在一起的，因为进化过程就是自然过程的体现；而整体性同样也是自然过程的体现，因为整个世界都是内在联系的；当自然发展到人类社会，人们开始掌握了理智能力，这个时候人们与自然之间的相互作用就变为人的探究活动；在此过程中，人们把理论或者逻辑当作工具来使用。

杜威的哲学方法在基本哲学领域得到了运用，形成了各种非常有影响力的哲学学说，如经验论的美学思想、进化论的形而上学图景、工具主义的科学哲学、工具主义和探究型的逻辑哲学、社会协作性的语言哲学、经验共享性的宗教哲学、情境探究性的道德哲学等。杜威还反复宣称，要把科学的探究方法运用于社会科学领域，以消除社会科学的落后和混乱。他的确贯彻了这一思想，把探究理论和基本的哲学方法运用于伦理学、社会哲学、政治哲学和教育哲学。

由此杜威的思想被整合起来了，其思想的理智肖像清晰地浮现出来了。许多人认为杜威的思想是晦涩而模糊的，缺乏清晰性和准确性，这和当时的哲学背景有关，也和杜威的整体论有关。杜威喜欢把各种观点和理论整合在一起。但是平心而论，只要深入理解杜威的思想，了解其哲学思想的整体面貌，其哲学并不难理解。就像有人说，阅读黑格尔要从宏观上和整体上入手，而阅读康德要从细节上入手一样，作为以黑格尔现代信徒自居的杜威来说，我们无疑要选择前一种阅读方法。

在这里，笔者尝试着把杜威的整体思想先用一个表来进行概括，见表2-1。

表2-1 杜威哲学方法的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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