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HQ,男,65岁。解放初曾在乡政府任职,并担任过村主要干部,现为乐村所在的廿三里镇法庭人民陪审员。访谈时间:2001年8月;访谈人:卢福营、张兆曙、胡国强;访谈地点:村委办公室。访谈时,乐村现任村委会主任CJY在场。)
卢:我们想叫你介绍一下,你家里,这个解放以来的变化情况。在你的记忆里,你觉得变化哪些方面比较典型的?凭着你的记忆,我们也不讲怎么系统啊。
F:算也算不上什么大老板哦!我家里过去也是比较贫困的,家里是一间半房子。解放的时候,嗳,解放的时候,1949年以前呢,我家里只有一间平房。我结婚的时候啊,那个棉被都是人家那里借来的(苦笑)。那是比较困难的。
卢:当时,一间半房子,你们家里是几个人?
F:那个时候嘛,就3个人,还没结婚。
张:一间半房子,一个厨房?
F:平房,矮房子。
张:那3个人怎么住啊?
F:我家里呢,一间半平房、3个人,还不是很紧的。那还有户人家是八九个人、大半间房子啊!一间都没有。
(用义乌话与CJY交谈)
卢:你结婚的时候,大概什么时候?
F:结婚是1956年。56年,20岁。
张:结婚的时候还是3间房?
F:一间半房。
张:你结婚的时候就有4口人了?
F:4口人。我那个时候呢,1950年,我是参加工作。50年,在我们这个乡里啊,当乡干部。哎,那个时候,一个乡,干部是4个人,现在是80个人。我们一个文书,一个乡长,一个农会主任,一个副乡长,一共4个人。4个人,一个乡就4个人。那以后呢,现在叫下岗,那个时候叫下放,下放,国家困难的时候。
卢:下放是什么时期?
F:国家困难的时期,是1959年,不是60年,三年自然灾害的时期嘛,成为退职。现在是一个正式讲退职,是退职干部。一个退职条例上不是有的?一个退休、退职,有一个退职条例。
卢:退职就回到村里?
F:嗳,回到村里来。
CJY:那个时候叫下放。
F:现在叫下岗,那个时候名义上呢是加强农村工作,这么个东西。到村里来当干部,这么个东西,这么个意思。后来当那个高级农业社社长,那个时候是高级社、初级社,我那个时候是高级社,连心,连心高级社。
卢:当时叫什么高级社啊?
F:连心,心连心的连哪!嗳!
张:当时的高级社,相当于现在的……
F:现在的大队啊!相当于现在村主任,这么个意思啊!
张:那个时候,下放做高级社社长,是作为村级干部,还是乡级干部啊?
F:村级干部。
张:那工资是村里发,还是乡里发?
F:没有工资的。
CJY:那时下放啊!
F:就是下岗啦!现在的。现在的下岗是有钱的,那个时候下岗是没有钱的。
张:那现在是退休了?有没有工资呢?
F:现在有生活费。
张:是政府发的哦?
F:嗳,国家发的。
张:就是你们后来还是落实了政策?
F:嗳,落实政策之后呢,那个省里的一个几号文件,我忘记了,有一个文件之后呢,这些人呢,全部国家进行生活补贴,这么个意思。这些人,国家养起来了。再么以后嘛,就去做生意去了。那个时候做生意呢,还没有这么开放,还偷偷摸摸的。
张:大概什么时候啊?
F:做生意,我那个时候是比较迟了一点了。因为我知道国家的政策,这个很厉害的,打击起来是这个“投机倒把”什么东西,打击是很厉害的啦!我大概是七几年啦,毛主席死了以后开始做生意的……
卢:1976年。
F:76年,哦,大概是那段时间开始做生意的。
卢:1976年开始做生意的?
F:嗳!
卢:鸡毛换糖去换过没有?
F:嗳,去换过的。
卢:就是1976年开始做其他生意了?
F:嗳,做鸡毛换糖。
卢:也是鸡毛换糖?
F:那个时候,鸡毛换糖也不好换的啦。没有一个证明,去做什么也很困难的。
张:那你这个时候没当那个高级社长?
F:那个时候垮台了不是?以后是搞人民公社了。
张:在这里,现在年纪比较大的,当时可能大多数都是去做过鸡毛换糖?
F:嗳,我们村子大部分人去做过鸡毛换糖。稍微有点脑子啊,灵一点的人,都出去做这个。最笨的那些,那部分人没有出去。
卢:那么,基本上男的都去鸡毛换糖,女的就是织草鞋?
F:嗳,对!对!对!就是这个情况。当时家里嘛,又养了3个小孩了,是不是啊?老太婆嘛,就做那个草鞋,我们是搞鸡毛换糖。到了那个改革开放以后呢,去做那个小百货生意。去做小百货生意呢,做小百货生意?(回忆)啊,1978年开始呢,做小百货生意。等于那时,生意升级了。
张:就是鸡毛换糖出去两年时间?
F:嗳,做了二三年时间。那个时候嘛……
卢:做小百货你算早了,是吧?
F:嗳,我很早的。
卢:你当时的小百货生意是怎么做的呢?
F:当时呢,我们这里呢,有种箩筐了。哦,两只小箩筐,放在那个廿三里啊,有一个市场的。那个时候很小很小的,没多少人的。这样偷偷摸摸地,把东西放在那个小箩筐呀,用一个我们这个载的夏帽啊,就是哦,下雨天戴的那个帽,那个叫夏帽,嗳,把它盖起来。那个工商所,那个时候不叫工商所,叫“打办”,“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这么一个组织啦!嘿嘿!
卢:“打办”?
F:嗳,“打办”。“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简称“打办”。我老婆呢讲,是打过再办啦!这个单位是很凶的。“打办”来了,马上把它盖起来好了哦。嗳,我真的也吃了不少苦呀!是吧?这个也被他们没收了,没收了两次,没收了两次啦。没收两次嘛,有一次呢,我那个,我是已经很那个了,这个思想已经做得……这个谈谈好像听故事了。
卢:没事,这个越详细越好,我们了解就越……
F:怎么做呢?我那次是到苏州去拿那个花边啦!妇女穿穿的,里面的那个花边哦。花边拿来,花边拿来嘛,我曾经到过江西南昌的,卖到南昌去的。从苏州卖到南昌去的。这个,那一次呢,我知道这个“打办”的。然后呢,很紧张,我苏州过来呀。原来我们这个苏州的走向呢,苏州过来,到嘉兴乘火车过来的。到那里,我防止那个“打办”的人路上要去拦啦!我是往上海走。苏州到上海,上海直接买火车票到南昌。到南昌了,想起来,那时万无一失了。是这样哦。结果呢,正好啊!我们这里的那个“打办”到嘉兴去拦了,去抓这个投机倒把的人。那时,我嘉兴没有下车。他们嘉兴是上来了,上来,到火车上,一节一节都来看过。我们都认得的,他们都认到的啦!那个工商所的一个同志,他一声叫来“FHQ,你也来了。”哦,那我是没话讲了,是不是?这几个人马上看见了,就完了。是不是哦?意思是完了嘛。看到了,彻底完蛋了嘛。这样子嘛,我本来是义乌不下车的。我估计是这样子的:我直接从上海到南昌,义乌不下车,是不是?这就不用拦起来,因为在南昌,是不管你了。这样子,就是我们这个地方管得最紧了,是这么个情况。嘉兴什么的都不管的。结果好了,在嘉兴,他们一上车之后,在火车上被他查到了。他抓到了之后呢,他把那两个包拿过来。一大批,好多人都抓起来。我们这里是,我们这里廿三里,好多人被抓起来。东西放起来一堆,积在那个地方,那个两节(之间车厢)的那个地方。
卢:衔接的地方?
F:那个完蛋了,是不是?哦!那个手表也拿去了,袋子里所有的钱——26块钱。他还算照顾我的,哦,这个钱还给我。这个钱不多了,我就这个手表呢?那个所长啦,实际上平常我们也很熟悉的啦。讲起来,也是很熟悉的啦!因为天天那边看到的嘛,是不是?在街上来来往往,都是本地人嘛,都熟悉的嘛。是不是啊?他说,你手表拿来,人家都拿来,你也拿来,我会还你的。这么,我也老老实实把手表给他。结果,那个车啊!很快的,特快的,杭州、嘉兴一停,杭州一停,杭州、诸暨一停,马上到义乌一停。那个就是快车,直快。到义乌,下车。全部的东西搬下去,是吧?很急,我那时候大概有六七百块钱的货全在那里,是六七百块钱啦!那时候生意还算比较大啦。还是哦,那是真是伤脑筋。结果呢,我这个脑筋呢?在动!要想办法逃掉了哦。逃掉,好像这个意思。这个一下车,我两个袋呢,我讲呢,我自己拿一个。他不给你拿,工商所里那个,那个“打办”的人不给我拿。他说他会拿的。哦,他不给我拿,他是怕我逃掉了。这么一个东西,也是怕我跑掉的。结果呢,两只袋,一只呢,他们工商所的拿下来的;一只呢,给后面村里一个女的。她是根本没做生意啦!平常是做生意的,她是出去拿货的,货都没有拿来,他就把她抓来了,把人抓来了。他叫那个女的呢,包拎下来。我那个袋呀!不给我拎。我那个时候啊,实际上是很紧张的。千万想办法,逃掉了就好了哦!一下火车,我随手把那个女拎的包一夺,夺过来了。(笑)这么重的一个包,是不是啊?我一夺嘛,就跑起来了。我拼命往火车站跑,火车站一过就猛插进去,插到那个堆煤的地方,堆煤的煤场呀!嗬,我听到那个“打办”的主任在叫“某某逃掉了,某某逃掉了!赶紧追,赶紧追!”什么的。我反正不管怎么样,拼命逃,拼命逃。结果逃到那个煤场里呀,他们年纪轻呀,他是空手的,那个人个子很长的,他叫……工商所“打办”的那个人呢,我被他抓到了。抓到呢,我不甘心被他拿去。他只一个人,我一个人。那个时候呢,这个雷呀,打雷打得很响的,马上就要下雨。这个雷打得很响,马上要下雨,这个雷打得很响的。那个地方呢,也没有什么点灯啦什么东西的。这个煤场呢,有几个红袖套戴戴的,那个巡查的巡查员。他叫人家“你们跑去,去叫人来。到那个车站那个工商所,把个人叫来。”他们说:“我们不高兴去叫,你们这种东西在市场上又可以卖的。”市场上是可以卖的,实际上这个政策都是他们自己搞的。市场上又可以卖的,火车站又不要拿的,人家把他骂了一顿,是不是?把那个工商所的骂了一顿。他也没办法。我就坐在地上,把那个袋放在屁股底下坐在那里。他也没办法。我说:随便你好了,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你一个人,我一个人。哈哈哈(笑),我就看你怎么样好了,是不是啊!我是好话也讲,狠话也讲。我讲你们那里这么好的,这个包裹拿去干什么呢?是不是啊!我们都是近邻的,天天见面的。我是好话也讲,坏话……是不是啊!你就一定要苦苦地要我干什么呢?是吧!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啦,在那个地方,我坐在地上,我们就每个人手里拿了个煤块。我说,把我就打死掉,打死掉,你就拿去了,否则你拿不去的,这个袋你拿不去的。
卢:那个人也上不了火车了,等于是?
F:他已经在义乌下车了呀。
卢:义乌下车的?
F:嗳,义乌下车的呀。这样子,弄了很长时间的。弄了很长时间呢,然后两个人来了。就是我们那个村里一个,一个工商所的,管出生的,专门办计划生育的这么一个人来。他们两个人来。他说:“你们还在这里?那个所长是老早回去了。”是吧,他意思嘛,就是别再搞了哦!他也来这里讲这么一句话:“好了,所长都老早回去了,你们还在这里弄什么东西哦?”这么,他也讲了:“好了,好了,你回去好了,你一个拿去好了。你过火车站,就要到义乌城里了。”哎哟,那个已经夜晚三点钟光景,义乌城里呢,在做马路,晚上也看不清楚,路灯也没有。那么很高很高的那个地方呢,又看不清,半夜都还要出去。那个,这个时候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啦!3点多钟,又没有地方寄,没地方放,也没亲戚。3点多钟。还算要了一袋回来,还总算损失了一半,300来块钱。是这样子的,那时进货啦,做那个生意,是吧,这么一个情况啦!在这个情况下呢,以后做做,做做呢,慢慢呢准许,啊!实际上那个是老早以前,老早在报纸上看到。我跟他们讲了,讲讲也没有用,是不是?我看到报纸上啦,中央在那个,我很记牢的,在湖南开一个会议啊,就是关于那个开放,这个商业开放啦!这个文件在那里,关心过的,我那个报纸上看到的。是批评你们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就是管得太紧。你们怕人家赚钱,你们管得越紧呢,人家越赚得多。原来20个人做的生意,现在10个人做、5个人做,赚得更多了。你开放了,20个人、30个人去做嘛,人家是赚不多,大家赚起来。是,就这么个提法啦!下面始终还困在这里,他不给你做。这个政策里呢,实际上那时上面已经开放了。中央已经开放了,下面还在管的,还困在这里,他不给你做。这样子,一次一次,总归搞了。搞了之后呢,到了最后呢,也合法起来了。他给你一个营业许可证,这样子的哦!
卢:大概是什么时候?有这个许可证。
F:那个许可证,那本,最早那本许可证,我记得前些日子还放在那里的。
卢:这个许可证到时候也是珍贵的历史材料。
F:嗳,前面讲起来都是历史材料啦。
卢:很珍贵的历史材料。
F:现在不知放在哪了,我前几年是看到还在那里的。
卢:这个是,如果在的话,应该保存好,是吧!应该说你这个许可证在中国也算是早的一批许可证。
F:嗳,第一张许可证啦,是不是啊?我那个很早的。这样子以后呢,这个生意做做之后呢,做大起来之后呢,我这个儿子呢,读书也不读了。啊!我那个小儿子,原来到高中毕业之后呢,也不读了,也带去做生意。这样子,有点资金之后呢,到1989年,89年呢。我还记得,这个自来水是那年办的。那个自来水,是叫我管理的哦。89年呢,开始办围巾厂。这样,哦!那个围巾厂呢,是4台机器。嗳,4台机器。哦,以后慢慢地多起来了,这个机器嘛,办到20台机器,形成20台机器这么个厂。那时候呢,是比较合法了。是,是有营业许可证啦!什么证的都有了哦。那个时候呢,小孩子大了,啊!当时我和他一起。那个,以后呢,我有个大儿子呢,是做木工的,那个做木工啊!也有个过程的,你们听听也很那个的啦。初中毕业之后,去学木工。学木工呢,生产队里要交公积金。他说,啊!不交公积金呢,粮食没分。是这么个东西,去学木工呢,一分工资也没有。那,我们那个呢,还得在家里呢,老老实实把公积金交掉,才能好发这个东西。他那个木工做出来之后呢,到那个89年,大概90年呢,他不做了木工。去办了个家具厂,在廿三里办了一个家具厂。去廿三里租了几间房子,办了个家具厂。但那个儿子办了3年之后呢,他也不想办了。这个家具厂呢,它因为赚二三万块钱,好像划不来。那以后呢,又办了一个铜头厂了,就圆珠笔头里的那点铜啦!就这点,很细的那个,硬的,就里面那么一点。
卢:这是九几年办的?
F:嗳,大概1995年,大概差不多了……大概91年,那段时间办了个家具厂,家具厂办了之后,又办了一个。那个时候呢,办那个铜头厂。现在叫中意公司了。他自己,中意公司了哦。他机器是有100多台了。
卢:中意公司?
F:嗳,中国的中,意大利的意呀。在那个桥头,我们那个大桥头。他是那个,他那里是买了4亩多土地,哦,造了厂房了。还造了,里面造了一套别墅。哦,别墅嘛,他自己住的房子也不少了。现在,我们家里算起来,房子100间都不止了,是不是?那个时候,一间半房子,是不是?这个变化,嗳,确实是很大的。虽然不是很富裕,啊!我家里,毕竟是……(笑)
卢:应该是富裕了哦!
F:嗳,不能说是很富裕(笑)。只能说,比起以前确实是翻了几十番都不止了,就是。小的儿子呢,原来呢,是办这个毛纺厂。现在是一个围巾厂,一个毛纺厂。
张:毛纺厂是哪年办的?
F:那个小的儿子。
张:毛纺厂是哪年办的?
卢:毛纺厂是什么时候办的?
F:毛纺厂是……大概1991年吧!94、95年,这两年纺毛线啦。
卢:小儿子的厂办在村里啊?小儿子的厂办在村里还是在廿三里?
F:办在廿三里。
卢:也在廿三里?两兄弟的都办在廿三里?
F:嗳,都在廿三里。
卢:你的小孩都在廿三里喽?
F:嗳,都在廿三里。家里就我同老太婆两个人的。
胡:那这样子,小儿子有两个厂了?一个围巾厂,一个毛纺厂?
F:嗳,现在这个围巾厂呢,给我的女儿了,转给我的女儿,现在她办那个……
张:围巾?
卢:围巾。
F:围巾,那个少数民族用的,红红绿绿的那个。方的,那么大一块。暖,那么大一块。
卢:是不是,上海那家倒掉喽,是不是?那种东西,原来CHC,是吧?他讲过那个,他昨天讲过那个,就是放在少数民族头上的?
F:嗳,红红绿绿的,少数民族扎那个头用的。现在还是在做那个的。
卢:原来是上海的一家厂产的,是吧?
F:原来上海一家厂织的。我儿子呢,到上海那个厂里去拿来卖。卖长了以后呢,搞熟了之后呢,他那个副厂长啦,说帮我办一个起来。他帮我,机器这个买来啊,这个很容易的。是这么个东西,办那个围巾厂。我那个儿子呢,上海把围巾拿来,拿到昆明去卖。我女儿是在昆明卖这个围巾。他两兄妹呢,当时联起来。再卖长了之后呢,这个人熟悉起来之后呢,他那个副厂说你自己办个厂起来。这样子呢,帮助办了一个围巾厂。那时候是我们这里最早了,在附近。89年办厂,我们这里起色都没有啦。就我们生意做这么大。嗳,那个CJY,那个时候还在那里做学徒啦,是不是?他做那个的,他做那个开模子的学徒啦。嗳,学徒啦,现在做得不是很大!早是比较早的。嗳,早是比较早的啦!当初的时候呢,比人家呢,起步早,但发迹慢,是这么个意思。起步早,发迹慢。所以,应该说,现在对我家里来说嘛,现代的交通工具啦,电器啦,都齐全了。是不是啊!现在的生活是一个天一个地啦,不同这个以前。
卢:你现在家里几个儿子几辆小车?
F:两个小车子,两个小车子、两个微型车。
卢:大车?
F:大车没有,那个是一吨半的那个……
胡:两个小轿车?
卢:两个微型车。
胡:哦,装货的?
F:嗳,一吨半。
胡:就是皮卡?
卢:不是,微型车就是有一吨半可以装。
F:后面一个斗,一个拖斗。我们村里这种车有几十辆。基本上,我们有厂办起来的,家家户户都有这个车子,那个微型车啦!
卢:是那种皮卡?还是什么?
F:嗳,就是皮卡那种样子。我那个是不叫皮卡的,我那个一个是叫十五铃,一个是叫……一个叫什么车啦?不知叫什么?嗳,那个4万来块钱一辆那个车子。
张:儿子的小车是什么牌子的?
F:小车?这个人钱是没什么钱的,车子是买得好的。一个是这个叫,一个当时买的时候是90多万块钱,叫什么……
卢:90多万块钱?
张:90多万都是进口车啊!
F:一个叫什么车子?一个本田,一个本田那个是40多万块钱,大儿子的是本田,日本车子。小儿子那个是日本进口的那个,叫什么车子?
胡:本田那也不错的。
F,嗳,本田40多万块钱。
卢:本田40多万块钱。
张:90多万块钱,那是不错的。
F:叫什么车?
卢:90多万块钱的车很少了。
F:将近,那个搞好大概靠百万了,证件什么做好将近一百万块钱了,那个车子。叫什么车子,一下子也叫不来了。我那个车子坐不来,坐了就吐,我不坐这个车子的。
卢:密封性太好了。
F:嗳,我还是愿意坐公交车的。
卢:越是密封性好的车子越是容易晕车。
F:所以现在,家里确实是,50年的变化,起码是几百倍啊!可以说。以前是一间半矮房子,现在是100多间房子还不止,是不是啊!这个东西是不好算了。哦,电器这个什么东西是不要说了。现在一个孙子读大学,念大学,念书,今年念二年级。家里确实是……看看是,我自身也很满意的啦!
卢:在哪个大学?
F:在那个哈尔滨工大。嗳,有2个嘛,读高中。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嘛,读高中。一个孙女嘛读初中。4个人,2个孙子,2个孙女。这个应该说是,是比较好的。哦,我自己家里嘛,住了一间房子,里面也还不错的。里面有花园啦,池塘啦,假山啦,反正一个园子。
胡:里面有一个小花园?
F:嗳,一个塘边还有假山呀,弄一个假山呀什么的。
胡:叫什么,清什么池啊?清池园?
F:嗳,池清院落。这么4个字,我叫人家写了4个字(哈哈哈)。
胡:还有这个竹子啊,花啊,都种起来了!
卢:是个乐园喽!
胡:嗳,他这个房子真的很好的。
F:嗳,养了许多,养了一些花。我现在呢,也不去管事了,也不去种田了,这个自己打打牌啊,管管花啊,有的时候还去法庭里去当陪审员。今天也有一个案子,离婚的案子,去审理了一下。我那个小儿子是党支部委员啦。
卢:村里的党支部委员?他也没有时间回来,大概?
F:嗳,基本上没有时间回来。实际上我们这个村子很好弄的,就是一个书记、村长两个人,说了什么都可以算,什么都可以算数的。
卢: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有自己在干自己的事情喽,家家户户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喽?
F:嗳,没人去争干部。那么,隔壁那几个村呢,选干部的时候吵得不得了,我们是一个也没人吵。我们当得好,当下去。这个干部他们也确确实实没有那个的,没有揩集体的油。集体这两个钱都分给他,他也不要,这两个钱……
卢:全部给他们也没花头的。
F:全部给他们,他们嫌少了,是不是啊!每天,那个书记,基本上上万块钱的。纯利润,一天在那里坐,几万块钱的纯利润,是吧!他有这么许多的织布机在那里织,每天买这个面纱啦,经常差不多要一大车一天的。大卡车,就8吨、10吨的车子的,1万多块1吨。你比方10吨,比方十七八万块钱了。所以说,他还要你集体的钱啊?
胡:他百分之几的利润就很高了。
F:嗳,百分之二的利润也还得了,万把块钱了。值不值哦?所以说呢,这个,我们这个村子里呢,很安定的。哪像后面那个村子啦,他们这个选举,你们在外面回来选干部,那党员飞机票全部报销,这么样子搞的啦。是不是?是请客,大规模地请客。像他们村,我们村里是平平静静,支部书记、村长也不给我们吃根烟。选起来之后,他说,我又不想你们选我,选我也不请客,不请你们的客。我们跟他开玩笑,我说你当上,烟总要请一请。他讲,没有的,我不是想当干部,你们选到我,没有办法。我们村,好就好在这里,干部廉洁、团结。廉洁这么个特点哦。再群众呢,团结。这,我们这个老百姓呢,也比较幸福一些。
卢:大家都比较富了。
F:嗳,大家都富了以后,这些东西都不计较了,哦。我们这个现代化的村子,现在最明显的是车子很多。嗳,这个车子统计一下呢,几十辆啦!那我们村里讲户数多少,讲户数这个东西不够正确的,有些老太婆算一户,啊!这个儿子同老子名义上分开了,实际上他住在一起的,没分开。户口簿上他们两户,真正我们户数,这里是一百五六十户人家,这个村庄。
卢:村庄户数?
F:嗳,真正户数是一百五六十户人家,百五六十户人家。
卢:材料统计上,有的为了批地基呀,什么呀,把儿子分开了。分开了嘛,他就可以批地基了。
F:有的明明是一户人家的,两个儿子分家,一个老子,3户人家分出来了。
卢:实际上是一起的。就是立户开了,实际上就是立户喽,立户就算上户数就多起来了。
F:嗳,户数多起来了。为什么?那个时候曾经搞过那个房子,这么一个政策来过的,后来取消掉了不是。所以尽量让他们都放开的,实际上一起吃、一起住啊。这么个意思。所以这个报表的数据就是不大准确的。
卢:很多可能是为了这个宅基地喽,是吧?
F:我们这里办那个企业的统计结果啦。我讲这么一个事,将近50个企业呢,基本上好几户人家都那个了,就是不办企业也很好过了。就是不办企业,也很富裕了。我们那里有一户,叫那个陈久贻家里啊,他是5个人,他夫妻俩都打工啊,2个儿子也打工,2个媳妇打工,5个人打工。我说他们500块钱一个月啦,也有3000块钱一个月啦。一年起码三四万块钱收入了。他家里还种田、还种菜,是不是啊。就是有劳动力,不办企业也是,那也是很舒服的。有工打,是不是啊。打工有地方打。
卢:大家都稍微照顾一点喽。
F:嗳,大家都是要好的。有的是,哦,有的亲戚啊,亲戚啊,什么都叫自己人去。还有一个现象,你们早上来转转就可以看出来。我们这个小村,你们早上啊,7点钟的时候啊,到我们那里去看,一个菜市场,很大的蔬菜市场。这么小一个村庄,小村子,这个里面一个蔬菜市场。什么东西都有得买,肉有得买,鱼有得买啊,豆腐有得买,各种各样的蔬菜都有得买。
卢:这个蔬菜市场在哪里呢?
F:就在我们那个,那个塘边上了,那个后面的。
胡:是不是叫大明塘的啦?
卢:就是操场那里?
F:我们叫晒场,那是晒场。那个菜场,叫菜场呢,是办在那个边上的,那个时候原来在边上的。这么一个小村子,自然要形成一个菜场,也没有领导,自发的,这么一个菜场。饭店、商店啦,10多家了。光是饭店,现在我算一算,是六七户,六七个饭店啦。所以,这个农村,实际上城市化了。有这么个意思了。
胡:饭店,好像大的没看到过。
F:都是小饭店,大的饭店没有的。
卢:大的谁来吃呢?就是小吃部哪。它这个菜是哪里拿来的?是自己这里……
F:都是外地人,都是打工的。他是在厂里不打工,弄个车子,那个,那个车子,助动车,带了很多的菜。我们这里呢,一般总8点不到呢,他就走掉了,他开到别的农村里去卖了,到其他村子里去,轮流上门去卖去了,就是这些外地人。
卢:他实际上也是贩的喽?
F:嗳,菜贩子。
卢:是到那里去批发来的喽,是吧?
F:他们到那个廿三里,他没天亮啦,四五点钟时候去批发来的,到各个村子去卖,那我们是一个集中的市场。
胡:这个早上我们去还有一部分看到的。
F:嗳,7点来钟的时候最多了,8点以前嘛。快到8点就没了。这个也是我们的这个城市化了,是不是啊。你这个农村里有,那后宅,有五六百户人家,这个菜场兴不起来。我们这个村里呢,外地人多,打工的,去年人口普查的时候,有800多人啦。外地人、打工人,超过我们村子的人,甚至那个查还查不彻。
卢:查不彻底?
F:嗳,查不彻底。有隐瞒的隐瞒下来,总归这个外来人口超过我们本村人口,那个是有个数字,嗳,有个数字。
卢:这种呢,外地人口来,也是容易形成这个第三产业。外地人,他没地种的,是吧!他必须买菜的,一定要买菜吃饭。
F:嗳,是啊。
卢:所以,外地人有的时候要聚一聚,是吧?所以也要饭店啊。有的厂里出来了,半夜里出来,肚子饿了,吃碗面也好。
F:这个流来流去的人口很多了,像现在街上少了。前段时间呢,那个外地小孩呢,这个家里小孩读书的啦,男的、女的,10来岁的小孩,不得了啊。他们放假了,都到这里玩了,来爸妈这里来玩了。现在是大部分都回去了,这要开学了嘛,9月1号。那个时候是更多。
卢:你这里的外地人住在这里的,基本上就是在这个村里做工的那些?
F:嗳,基本上在做工的,就是在这里打工的人,打工的家属啦。我们要雇两个打扫卫生的人,每个月600块钱工资。
卢:600块钱一个?
F:嗳,600块钱一个。这个,搞了一个垃圾堆放场。你垃圾没地方放,拉进去,拉到哪里去呢?我们搞了一个,搞了那个,花了好几万块钱呢?要离开村子远,是吧。买了一块田啦,很深,很低的那种低洼田,有1亩7分田,花了30000多块钱。小队里买来那一块田啦,堆放垃圾。这里那么多,天天有不得了的拉出去了。现在城市里的垃圾,很大的问题是怎么弄。我们村里是解决了这个问题,原来这个垃圾没地方拉啊!
张:1亩多?
F:嗳,1亩7分田,那块地。那么大的一个垃圾场啊,那个,这样子两年堆掉,不得了堆掉了,已经三分之二堆掉差不多了。这个东西,买了一块田,还有做个路啊,这个路也要买土地,原来那么宽的地,我们现在加到那么宽啊!这是好像基本的卫生方面是平常呢,是保护的还好的。这个,两个打扫卫生的呢,360天,天天都打扫。每天垃圾呢,都要拉出去。
我们这里发展工业,最有利条件是什么呢?最有利的是我们电充足。是这个问题啦,吸引力很大的。这个外地人,外村的,在我们村办企业的也很多啦。很多,好几家企业是外村来办的啦!就是亲家母的女儿,还有我老婆舅,到这里办厂的也好多,好几家。因为我们这个电大量供应,不限制的。我们这个电,光我们这一村有4个变压器呀。这个除了政策方面以外呢,我们这里这个电源供应是一个很大的、很大的优点啦,所以办企业很容易。你只要有钱,租几个房子,电马上给他用,也不要花什么钱。所以,我们这个电大量供应对办企业有很大的刺激性。那个板厂啦,也很那个啦。他那个每天产值也很大了。
卢:就是锯木板?
F:木板压起来,压起来很厚的,那个做那个台桌的。
卢:在老年协会那边,是吧?
F:嗳,老年协会隔壁那个的地方。这也是……的一个女儿,他们这个夫妻俩来办这个,因为我们这个电大量供应,我们一个强处就是电富足。
张:电、水、交通,你们这里都比较好。
F:嗳,这些条件都比较好,维持好。
卢:同时,也是有个氛围。办企业,他也要有个氛围,像专业村一样的,种东西也要有个氛围。
F:嗳,大家种什么东西。
卢:大家都办起来了……
张:这个村啊,工业园是关键。
卢:这个实际上很多东西,所以很多东西,确实是观念上超前了。
F:这个开发区啦,有30亩光景的田啦。弄这个开发区,就什么呢,就花了很大的精力啦!这些东西,我都比较了解的,这些事情,我也参与了。哦,原来呢,我们那个时候呢,厂也是有的啦。好许多,都是房子很紧很紧的。这个呢,想办厂呢,这个严重的问题就是厂房挤压掉,挤压掉。这个挤压起来,再向上反映呢,批呢,他也批不下来。哦!企业嘛,就是这么多;厂房么,就那么烂摊子的,破破烂烂的。在那个坏房子里的,那个露天里搭棚,办的那个厂。这样子呢,我们这个市里,那个土管局的局长到这里来看。反映了这个情况之后呢,到这里看。一看之后呢,确实啦,那个企业,那么多厂都办在那个露天。也不好批,他说哦,我也没权力批。那个土管局局长啦,叫市长来。结果呢,找一个副市长来了,叫做那个、那个、那个,副市长叫什么名字啦?叫一个副市长来,来看。嗳,他说确实是困难了。你们这里,这个工业用房是困难的。他说,也没权力,我只能够批你3亩,我有这个权力,超过3亩我也没有权力。
卢:要省里批?
F:嗳,他讲,唯一的办法呢,就我们去叫市长、书记。市长、书记找来,再找其他办法。结果呢,那个土管局局长去把那个,那个时候市委书记严高文啦,把这个严高文找来。严高文找来之后,我们陪他去看了,带他去那边去看了。他看了之后,他也是讲确实是很困难的。哦!他说是也没权力的。一看,怎么解决呢?他说两句话。他说: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只讲这么两句话啦。后来他土管局来了。来了,这些土地征用去作为国有土地开发。所以正式是没批,以后呢,叫我们一户一户地到地方上去批,那1亩2亩就好批了,是吧!哦,1亩可以、2亩去批,这样子批下来的。是这样子,实际上,开发区呢,当初是不好造的。
卢:实际上是规划了一下。这里作为工业小区,是吧?
F:嗳。
卢:一家、一家办厂,我再这个去,是吧?实际上,打了个擦边球嘛,实际上是特事特办。
F:嗳,市委书记就讲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这样子一句话嘛。好解决了,那个一开放之后嘛,我们这个企业规模大起来了。
卢:规模大起来了?
F:嗳,规模大起来了。
卢:你觉得为什么你们乐村会有这么多人,他会想着去办厂?
F:这个东西,也是有门路的啦!因为要办厂的原因,他就像在市里卖这个东西。比方讲,他卖这个烟缸的啊,他懂了香烟缸的行情,原来香烟缸是那里拿来卖的,他是有门路了。他去原来那个厂里,去了解了情况,这个机器哪里买来的,这个东西,怎么、怎么啊,这个原料是哪里来的,他是这个门路啦。是这样子办起来的啦!都首先卖这个产品,以后再办这个厂的呢,是这么个东西。很清楚了,是不是啊。都这样子的啊!像我们村主任,他原来是会做这个模子的,他搞这个厂就是开模子开起来起,给人家加工模子的。这么个东西,他这个后来啊,都是这样子的。有的实际上卖袜子的,因为袜子的种类很多,是吧。我们自己叫,一种夏天穿的袜,一种冬天穿的袜子。他卖夏天穿的,卖那个袜子呢,他就办那个厂,是吧。卖这个冬天穿的那个袜子的呢,他就办冬天穿的袜子的那个厂。他是办那个厂,是吧。这个意思啦,就是……
卢:开始,往往就是从经销这个产品,再到办这个厂,比较多了,你们村里?
F:嗳,普遍是这种。因为他了解这种产品的价格、销售情况、原料的来路,这些器械、设备是哪里的,是不是啊!需要多少厂房,他很清楚的,因为他这个卖东西卖惯了,都是厂里拿来的嘛,是不是啊!他只有知道办这个厂的情况,这样子办起来,就能办。否则呢,他也不好办的啦,是吧!凭空办这个厂也办不起来。
卢:像你这个大儿子办这个铜头厂,是吧?他开始也是销这个东西啊?
F:他不是,他是原来办这个家具厂的。家具厂呢,他一个朋友呢,跟他讲呢,他说你不要办了,家具厂赚得太少,他说我帮你办铜头厂。这么,他是这么样子的。他原来做木匠,所以他办家具厂。开始,他这个路也是按照他自己那个专业办的。他会做木工嘛,所以他办家具厂。家具厂赚了一点钱之后呢,他就办那个那个铜头厂了。
卢:书记,他原来是销布的,是吧?
F:他是,原来是那个的。最早是这个卖被面子的。那个被面子啦,到杭州下面,到那个桐乡那地方拿来的。那个被面子,被面子卖卖之后呢,他再办那个织布厂。织布厂办办之后呢,他又卖这个丝,织布的丝,那个棉纱,卖那个棉纱。这个村主任呢,原来是做模子的,他开始呢,是给人家加工模子的。加工模子,做这个圆珠笔呢,一定要用浇这个模具。模具他加工的,他知道圆珠笔的模具呢,他自己会浇了。懂了这个道理之后呢,他就赶快,就做这个圆珠笔。最近呢,这个圆珠笔呢,配件很多的。他最近又,最近又办了一个铜头厂。他自己供,自己销,他自己供应自己。
卢:自己?
F:嗳,配套。圆珠笔里面的管子啊,外面的那个壳啊,他整套的东西自己会做了。
卢:现在已经形成了这么个意识了,好像满昌也有这样子一种想法,从纱拿来到织成布,是吧?从织出来到加工服装。
F:他是卖服装出身的,他是卖服装的。到那里拿来卖服装,服装卖卖之后呢,他加工了。服装做做呢,他做这个服装的布料。他自己加工的布料。他是这么一个发展起来的。到现在他自己加工服装的布,他自己织起来的。他的两个哥哥嘛,卖这个棉纱,也是织布的。他家里,他家里是5兄弟,5兄弟啦。书记是,我们说书记是第三个。啊,他是最小的,那个满昌最小。啊,他家是5兄弟,4个兄弟都很发的。有一个比较困难的,困难也不算困难,也三层,三层楼,这么造起来,他还种种田。
卢:搞农业的?
F:嗳,搞农业的。
卢:两个是在经营棉纱是吧?哪个厂没办?两个没办厂?
F:嗳,两个没办厂。第二,在外面做生意的,钱也是很有的,家里房子都造好,都4层楼、5层楼都造起来了,他长期在外面做生意。
卢:老二同老四是在经营、经销棉纱?
F:嗳,老三、老四经营棉纱,织布的。
卢:老三,你说是书记,是吧?
F:书记,老四。
张:老二、老三是搞棉纱的?
F:嗳,老三、老四经销棉纱、织布。啊,最小的那个嘛,做服装、织布。
卢:织布嘛,也办厂喽!厂也办的,是吧?
F:嗳,厂办的,都办在这里。
张:书记家里是干什么的?
卢:书记家里是织布的。
F:织布同棉纱,满昌家里最好了。他现在放假,他每年放一个月的假。他家里是最好的,那满昌,你们是住在他家里嘛!
卢:嗳,住在他家。
F:他家生意最好了,不得了。他现在是正在放假,他夏天的时候,每年都放一个月的假,家里的工人起码六七十个,还拿到外面去加工。
卢:哦,外加工?
F:嗳,外加工。他这个钱,大概书记还赚钱,他这个人。
张:哦,就是我们住的,就是最小?
F:嗳,最小。
卢:是满昌?
F:他们那几个兄弟啦,这个都,嘴巴都很好的,待人都很客气的,非常客气的,很客气的。对村子里的人呀,对什么东西的,尤其对我们年纪大的人特别很客气很客气的,所以人家也都什么事情都是支持他的。嗳,CPC,威信也高,群众也满意他的。我们这个书记呢,同这个满昌呢,是干部,满昌现在也是主要干部。事实上呢,我那个儿子不管事的,就他们两个,再加上满昌,满昌是经济保管员,哦,就是大队的钱他管的。这个公章他管的。他们出来,袋子里起码放两包香烟,见人就分香烟的啦!其他村上,这个谁都愿意拼命那个给干部吃烟,抽烟的,是吧?那我们村子里的风气呢,这个干部出去呢,这个干部出去呢,都是把烟分给其他人吃的。
卢:干部出门、出来,是吧?袋子里放了两包烟,是吧?碰到村子里的人,就香烟分给村民们抽,那其他地方可能反过来看见干部就……
F:嗳,看见干部,拼命给干部抽烟,是不是啊?这么个事,我们这里是这样子做,这个风气也不错的。
胡:应该说群众基础也很重要的。
F:嗳,群众关系搞得好,所以反对他们的人是没有的。这些是明确的,没有人反对他们的。他们就是反过来呢,一个弱点嘛,就是不得罪人,有些难的事情是办不下去的。就相反的,这么一个弊端,他们难的事情……
卢:难的事情办不下去?
F:嗳,这个难的事情,这么一个弱点,最大的弱点。他们怕得罪人,他们利益讲讲呢,我们自己有的吃、有的穿,何必跟人家结个怨呢,结个怨呢。他们是这么个想法。他们总讲好话,用软的办法解决。那个解决不了,就是很麻烦。这个,这个主持公道方面,这方面是不够的。我是实事求是讲的。正因为他们这样做,所以不敢得罪人,啊,所以某些方面呢,不能主持公道。应该说你错就应该讲你错,啊,这个方面啦,群众普遍都很清楚的,都这么这些话。有些为难的事情,他们找我,找我去办。
F:许多问题呢,通过各种各样,各种办法、各种渠道来处理掉,所以村子里安定也是比较安定的。啊,这个团结呢,也是很团结的。这个干部呢,我们讲法呢,一个是团结,一个是廉洁。啊,这是我们村子里工作搞好,这个搞好的这么几层原因了。再加上呢,我们这个村子里经济比较富裕。越是富裕呢,这个人哪,也越是讲道理;越是贫困越是不讲道理。嗳,家里这些有钱的人,都普遍比较文明的。我讲啊,有钱的就文明起来,这个人没钱的,他是乱干的,乱来的,什么坏事都要做。
张:人有钱了,这个气量就比较大了。
F:嗳,我们这里有两句古话,老古话啦,就是“富贵出良善”啦。富贵了之后呢,这个人心就好起来了。你困难哪,我就给你些钱,我就帮你个忙,是吧!哦,借你点钱,你读书啦,什么有困难帮点忙。富贵呢,出良善了。家贫出孝子。孝子,孝子,你们大概也听到过的哦。为什么家贫出孝子?你家里有钱的人,你这个老的,爷娘要吃什么东西,他们都有的,无所谓。你困难的人呢,家里的老爹,要吃个鱼啊,他就买不起来了,所以,他就千方百计去想办法买个鱼,给老爹吃吃哦。因为一年半年没吃过鱼了,他就尊重这个老人,孝子嘛。你有钱,你都无所谓,你老想吃什么东西,他们家里都有,就不稀奇了,这么一个东西。富贵了之后呢,人呢就善良起来了。啊,困难的人家呢,就反映在对父母的孝敬,就反映出来了。啊,因为有钱的人,反映不出来,这个孝敬爹娘呢,这么个东西。这么个,就是本地的两句古话啦。
卢:你刚才讲,你还是这里村里可以说是第一任高级社的社长了,是吧?
F:那个时候高级社社长。因为我呢,在村里呢,许多事情啦,难的事情呢,经常叫我去解决的。
卢:我在讲,解放初期,那个时候,你从乡里边,当时叫下放了,是吧?下放到村里来,这是第一任的,当时连心高级社的社长,是第一任,是吧?就第一任了?
F:嗳,那个时候有个书记,那时还有一个书记。
卢:还有一个书记?那我们想请你讲讲当时高级社的时候的一些,比方村里的农业啊也好,这些做法的情况。
F:那个时候,正好是人民公社开始。
卢:高级社嘛,人民公社应该说还没有。
F:我们那个时候呢,搞了一年,大概。
卢:一下子马上就开始了?
F:嗳,就马上开始了,我们一年都没有到的。到下半年了,那个双季稻都没收进,就搞那个……
卢:搞人民公社了?
F:就搞人民公社了。
卢:半年,半年开始搞人民公社?
F:我在这个地方呢,在这里好像,村子里对我,比较看得起的。我自己呢,好像各方面呢,也比较……
卢:儿子都有出息,底气就足啊!假如说,两个儿子都是没有什么出息的,那就讲话的底气就没有了,这个也是一个方面。
F:这也是一方面,也是一方面。
卢:这完全有关系的,是吧?一个是以前自己原来也是当干部的,是吧?有一种影响在,一种人格在,是吧?还有一个,现在子女出来都是好的,是吧?都是有出息的,那就讲话就响了,是吧?假若,你子女出了几个没用的,那就有的时候讲话就讲不响了。
F:这个书记,对我是很尊重的,很尊重的。村里的每一任书记啦,多少任书记过去了,是吧?对我都比较尊重的。他们这些,不管得罪也好,不得罪也好,许多事情都要委托我去办一下啦。
卢:你这个高级社社长,开始当,回来当高级社社长在村里干部当了多少年?
F:啊?
卢:在村里?
F:村里干部当的时间不长的。
卢:不长的?
F:那个时候,我也受冤屈,冤屈啦!我也很曲折的啦,当干部。那个曲折是什么事情呢?那个时候,你大概也知道,他们两个不知道。密植啊,搞得很厉害的。越密越好,结果密得没饭吃。那个时候苦头吃在那个,那个密植啦。密植那年是几几年,我忘掉了。
卢:就是种稻子的时候。啊,就是株距哪,当时就是提倡要密植,就是行距啊,株距啊,相互之间的距离要密,叫密植。是吧?
F:那个时候呢,他一亩田种几根,一根长几个稻穗,一个稻穗长几粒谷子,几粒谷子它是一克重,这样算起来,它就有几千斤,几万斤亩产了。你们那个报纸里看看是不得了,那个报纸是红字那么大。亩产5万斤,上天。亩产10万斤。你说这是不是可疑啊?所以那个时候,毛主席已经发现了,下面搞极“左”,这个浮夸风,搞得很严重了。所以搞一个党内通讯,这个党内通讯呢,就是说不要太密了。结果我这个村呢,带头,我就种稀了,我就带头种稀了。结果,被那个政府里查到了,他说乐村这个村,种得最稀。
张:种得最稀?
F:嗳,当时当典型,就判我农业十大罪了,结果把我撤职掉了。
张:撤掉了?
F:嗳,撤掉了。再以后呢,这个文件呢,又成为真正文件之后呢,公布了之后呢,镇里讲也没什么好平反的啦!反正村里的干部,没什么意思,就算是这么个东西啦。因为我不是党员,理由呢,讲我是操纵党内,要斗争我。这么一个曲折的过程。那次以后呢,我就不当了,就一般的帮帮,做做具体的工作,这么个东西。那个以后嘛,又不是国家干部,也无所谓平反不平反是哦。再说也没有叫我去坐牢过,那时候,干吗要平反呢。(笑)那么一个事。那个时候嘛,我要逃出去了,听到这个消息,要斗争我了,是不是啊。我出去,出去打工了,打了几个月,再回来了。那个风头过去了,又没有事情。回来么,又碰到那个区委书记。他说:老方啊,你回来啦!我说:回来啦?我这个罪状过去没有啦?他说:好了好了,不要讲,不要讲这种过去的事情,不要讲了。(笑)就帮帮村里忙,我讲还帮忙,再帮忙第二次要去坐班房去了,是不是啊。我那个区委书记很厉害的啦,啊,他是“文化大革命”之后,我们全县的那个啦,最吃香的人啦,这个政工组组长。
卢:政工组?
F:嗳,革委会里的政工组组长啦。整个区委里,他是说了算的。那个浮夸的是他弄的,讲起浮夸来呢,现在也很,现在还是很严重的啦。我们下面的人知道的,当然你们不会了解的,这个情况。我们那个报表啦,乡里那个报表,镇里那个报表啦,不是镇里的会计造的啦,他有专门一个人,很懂的,这个人是一个大队的会计,何宅村的大队会计,每一年都是请他造的。你要报表,就是说,去年提高百分之几,就这个杠子跟他讲讲就行了,就按照这个杠子,把年报造出来。
卢:就干部出数字喽?
F:嗳。
卢:报上来的东西很多,那个……这个报表、统计材料,我们前几天,我们也在查,在看。所以我在办公室讲,统计材料、报表呢,要作为一个参考,只能作为一个参考,是吧?但实际上,像我们调查啦,我是这么一个体会,出来是肯定是要你自己估计,根据这种各个方面的人的访谈以后,大致上估计可能会是多少?统计报表的数据,有些数据是有的啦,比方说人口,是吧。那个耕地,是吧。这些基本上会有用!
F:给你们的这种,可能不正确。
卢:种植面积可能不正确,耕地面积基本上……
F:也不准确。
卢:也不准确?
F:举个例子。那个,那边啦,有3个大队,何宅、前堂、埠头,也是推平过。他去年下半年啦,这个推平,整顿过的,土地造整过的啦。平整后,他们报了个什么数字上去?增加了500亩土地。这个空老老(方言),怎么讲呢?所以,他一个村里,一个村里,他讲,你们给我们增加了500亩土地。对的,我白分给你们200亩,我们按照原来的田、土地的平方,给我300亩就行了,多出来的那个500亩,我给足你们200亩,给足你们200亩。所以下面啦,这个事实上啦,我们等于是,你们都是在城市里,确实是不了解。批土地,我们义乌市……
卢:可能那个,他那个报500亩,主要是为了批这些宅基地啊什么,这类补偿。我知道的。
F:因为这样子,上面是规定的,你造几亩田,我报上去,我们义乌市造田几百亩,我们今年要批500亩,他就批给你了。事实上呢,用用1000亩田,500亩是只有100亩,这个数字是差得不得了,这个。
卢:这个可能你们义乌特别突出。他用得不够用嘛,因为占用耕地,他现在是有规定的嘛。你占用耕地,比方说,你有多少亩田,他一年规划多少。那你要,比方,要超出这个数据,要么向人家去买,是吧。要么你就肯定要回造耕地多少亩,是吧。就他在讲的,他一平整,他就报,我新造了土地500亩了。500亩就除掉了,是吧。所以他们村里在讲,村里给你们乡镇200亩,是吧。这里约200亩,到时候就有200亩土地好当宅基地卖掉了,乡镇里它很多就靠这宅基地啊。
F:现在数字是,现在是,上面是,还是……但总体上来说呢,是好的,我们应该晓得的哦,这个经济发展的。
卢:虚假、浮夸,应该说这些年是很典型的。我是这样的意思哦,浮夸同虚假,这个是很典型的。现在数据,应该说是很浮了,不是几十万斤,但是很多数字是……
F:那个时候,那个“文化大革命”,人民公社,那个报纸,有张报纸大家看看:亩产10万斤,这么大的字,那个报纸上。那个《浙江日报》还是什么报纸,金华报上是?现在都没有10万斤啊。
卢:现在这种报纸是很珍贵了,历史材料。
F:嗳,确实是这个东西很珍贵了,那个时候,那个数字,哪里可能有10万斤?亩产。
卢:所以那天出来的那个时候,我就讲了。比方说,像我下去,我肯定是,我农村跑得比较多,我肯定一个,第一个我看你村里的房子,你家里的房子啊,农村里的房子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你吹得很高、很富,但你的房子没有变啊!
F:这么样。
卢:这个钱到哪里去了?我就怀疑了。你又看看没有多少厂房的,农民家里的房子都没什么变化的,还是那么矮矮的小两层楼,你说,这个地方很富了,我就不相信。有的东西虚假的东西很多。比方,我上次到安徽去开会,他们拼命吹,是吧。农民人均收入多少,那个县委书记就是来得会吹。我们参观的时候嘛,前面嘛,警车开道。他好像当时就讲,人均有4000多块钱。我说一家三口,每年人均收入也有10000多元了,是吧。我说,为什么你们不引导一下,这些住房条件给他稍微改观一下,是吧。我说,像我看看,这里最好的那种住房,我说最多也是30000块钱总解决问题了,我说二三年的收入完全可以盖这个房子了,是吧。怎么老看到这么些泥墙的什么,这么面貌不太好看嘛,我说。
F:这个政绩就出来了。
卢:所以,现在很多就是政绩,干部出政绩就从这个数字里面出来的。
F:嗳,出政绩,是数字里面出的。
卢:这个很多的。
……你们当时,像你那个50年代末60年初,也就是人民公社的这个时候,你们村里的农民收入大概有多少?
F:讲不清楚。那个事情,讲不清楚,讲不清楚。
卢:那个时候,照例说,那个时候,数字如果统计出来,还是准确的。
F:那个时候,亩产最多五六百斤啦,五六百斤。
卢:我想这个村庄,它行政村的范围,有没有变动过?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是乐村、骆宅、张店这三个村?
F:嗳,一直就这样,土地改革就这么三个村。
卢:但是,我们现在觉得好像,这个乐村同张店啦,几个自然村相互之间,似乎不是很融合的哦。乐村就好像乐村自己管乐村,是吧?
F:这也是个情况,因为张店呢,比较贫困的啦。我们乐村是比较富裕的。张店你们一看,那个房子,这两年只有2家、3家人家造出来了,那个房子还是很破烂的。现在,嗳,这个骆宅呢,也比较好的。骆宅人造在外面了,造房子,就年年旺是骆宅的。
卢:年年旺是骆宅的,是吧?
F:嗳,在那边,开那个澡堂,洗澡堂的那个,也是骆宅人。在那里一个房子,也是那边的。骆宅呢,还是比较富裕的,困难的人家不多。这个张店呢,这个人也很懒,这个人也不文明。
卢:奇怪了,就相差这么几步路,有这么大的反差,是吧?本来带带就带出来了,是吧?
F:人也不文明,这个许多时候啦,你那个装电都装不好,统一不起来的。这个电嘛,一定要搞那个,那个,空间过去啦,就是这上面那个电塔的。
卢:就不让他做?
F:这个、这个怎么装法呢,是吧?这个很简单的,一个农村电都接不出去啊,这个村里群众素质也差。
卢:像你们现在,是不是乐村的这个村干部好像全部都在乐村呢?
F:嗳,张店是有一个村民委员会委员,他那个家庭呢,是比较……
卢:是叫WXH,是吧?
F:不是,叫CCY。WXH已经没有这个名字了,这个干部没有了。WXH是妇女主任,原来的,现在开除党籍掉了。
卢:开除党籍了?
F:因为那个计划生育。
卢:你们现在的管理上,比方像张店的、骆宅的,在管理上,你们怎么管理呢?
F:现在是无所谓管理不管理了。也无所谓管理的,实际的管理是什么事情呢?参军哦,反正动员你去,动员你检验身体是不是哦?事情很少的。再一个,每一年呢,每个人5块钱,其他的不收的。我们村子里啊,其他的费用,什么都不要的。
卢:是国防费,是吧?
F:嗳,当兵的呢,优抚费的,我们称为优抚费。优抚费5块钱,这5块钱要收的。其他事情也无所谓的,管理嘛,也没什么事情管理的。
卢:哪像你讲的,电线架不过去,那总要村干部去管的。
F:去管理是很长时间了,过了一两年了,拖了。
卢:这种事情总要村干部去处理了。
F:去处理?去讲,讲不清嘛,搞不清嘛。老百姓嘛,普遍反应很大,来闹。干部嘛,又没有办法,又强制不来。所以这个,这个主持公道方面不够啊。他讲你要做,一律架过去这个线,他得罪人家了。
卢:照理说,他这个张店,从位置上讲应该说比这里还好,是吧?在这个路口,是吧?黄金宝地,是一块,是吧?
F:自己几家人家嘛,吵架嘛,也很不团结,很不团结。
卢:所以,我们那天走过去啊,我们来的第二天早上,老主任陪我们,我说去村子里转一下。转一下,好像走过去,这个反差就特大。是不是啊?张店同其他两个村庄这个距离太远了。
F:这许多事情都是反差,在这个老年协会玩的人啊,我们这个村子大,玩的人还是张店的人最多。
卢:张店人玩的最多,他空吗?
F:他空啦!嗳。
卢:没事做。
F:这个各种现象可以反映出来这种情况呢,我们村子里呢,没有几个,村子里最老的这几个去玩一下。
卢:所以,我也觉得奇怪。就是说,从土改以来,一直是一个村庄的,照理说,相互之间早就应该说是融合起来了,是吧。这个自然村的这个情况在这里是特别明显啊!
张:他们是不是原来就比乐村要穷一些啊?
F:原来也无所谓穷不穷的。他做生意最会做,原来是。鸡毛换糖他那里最早、最多。
卢:鸡毛换糖最多?
F:嗳,鸡毛换糖的人,他们那里最多,开始的时候,像我们这里的人,去鸡毛换糖啊,他是真正地去赚钱的啦,很辛苦的咧!我们书记他们,呵呵,那个书记,他换糖的时候,是穿着草鞋,晚上,天黒了之后,很迟才回来。早上,天蒙蒙亮就出去了。这个东西,很辛苦的。他们这些人呢,有钱赚呢,就吃酒,喝酒、吸烟,无所谓,这么个意思。像我们村子里出去的人呢,拼命地想,出去的时候赚点钱回来,家里做什么事情。哦,要买点什么东西。哦,就这么个传统。像书记他们家里造了很多次房子啊,他开始赚了钱之后,在那里搞了3间,很差的一个房子。那3间搞了之后呢,又赚了钱,在那个里面造了4间3楼的房子。4间房子造了之后呢,他又在廿三里买了3间房子。但是他这个人是很会盘算的啦,结果他这里买了之后呢,他就把那4间房子又卖掉了,把廿三里那个3间房子也卖掉了,他集中到这里。就这么个东西。
卢:卖掉,全都造到这里来了?
F:嗳,就资金全都征用土地,这么个东西。他现在那个开发区买了27亩土地。
卢:27亩土地?镇里开发区?
F:原来是买了42亩还是几亩啦,土地。他是退掉了15亩啦。原来就是有个广东的老板来跟他来合资的,结果那个广东的老板不来了,所以他这个40几亩,42亩土地承受不住,又退给镇里,退回去15亩。
卢:这里开发区多少钱一亩啊?
F:啊?
卢:开发区买田,多少钱一亩啊?
F:15万元,15万一亩。
卢:比金华高多了!
F:嗳,600多万元!
卢:金华现在是7万元一亩!
F:7万元是亏本的啦!金华是7万元,是亏本的。那个开发区的,是我们这里人啦!这个,金华那个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是我们这里人,是我们这个乡里人,那个骆胜宾。
卢:所以在义乌土地就值钱了。
F:这个廿三里卖到3000多块钱一平方米啦!廿三里这个街面房。
卢:街面房?
F:3000多块钱一个平方米,最高是卖到一间房子,44个平方米,卖28万元或30万元。
卢:28万元?
F:八九千块钱一个平方米啦!四八三十二,7000多块钱一个平方米啦!那是去年卖的。(哈哈)两间房子地基就卖60万块钱,58万块钱或60万块钱。
卢:现在很多呢,房地产有的时候是,浮是有点虚的。
张:你们这个工业园的土地多少钱?
F:我们这个还便宜的。
卢:这个不要……那个廿三里开发区?
张:廿三里开发区15万块钱?
F:这里开发区呢,他们这个房子呢,是200块钱一个平方米。嗳,200多块钱一个平方米。这3间房子嘛,是那个留下来的,是大队里3间,算集体资产。
卢:200多块钱一平方米?
F:嗳,200多块钱一平方米,也那个嘛,12万~13万块钱一亩嘛,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