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圣之间,常只是一念之差,或细微至一张口一出声便见分晓。
经研中心原有的人员构成,按创建一个适应市场经济发展的新型研究机构的要求来考量,明显差之远矣。但限于种种原因,“存量结构”不易变动,只能靠“增量调整”。研究力是一种实实在在的东西,与假冒伪劣、虚张声势等天然抵触。虽有诗仙李白云“天生我才必有用”,人皆受激励,但难就难在不易测定你是何“用”之“才”,比如搞研究,就并非所有人都适用。中国的很多问题,包括用人制度、分配制度等,多半出在“眉目不清”上。那“大锅饭”、那流毒甚深的平均主义及其心理期待、那似是而非的“安置就业”等实际上都混淆了差别或差异,无法使人各得其所,最终恐怕自己都容易犯糊涂究竟算个什么“才”的!
本书的出版,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体现差别或差异。它应当是有意区别或区分的结果。最初提出此意,曾遭遇嘀嘀咕咕,尽管非常个别,而且不那么有底气。嘀嘀咕咕是中国人的一大“绝活”,真可惜多少人才、多少效率、多少欢快竟被它无情掩埋!它原本是天底下最无聊的人伦颠倒,如同冬末京郊朗润晴空下不时有寒风刮起一样令人憎恶。它敏感而又阴暗地排斥那些照理该去认同、该去追逐、该去看齐的先进,以一脸的鄙夷去掩饰自身之短,或满足那点再虚弱不过的自尊。岂有圣者之洁?然而,“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世风已变,市场经济时代终究今非昔比,它天然地讲究透明——透明能使交易成本最小化,而任凭那闲言碎语风吹雨打去,只认定“发展是硬道理”这个最硬的“硬道理”。因此,九博士依然“纵论”,“纵论”依然出版,何“才”能挡?区别或区分本来就是事物间客观差异的因应而已、显现而已,其积极指向不外乎为促使落后转为先进,也促使先进更上一层楼,并共同作用于整个集体形象的硬朗。这有多好?允公允能,大道光明,齐心阔步向前迈就是了,何至于还左右犯难,容不下他人之强,结果给自己也没弄个好心情?倘若独秀于林,未必不可能摧之;而今依“九”之众,已成“规模经济”,还玩那嘀嘀咕咕老一套,除了不经意间又多了一种境界和情怀上的区别或区分(相去甚远)之外,还能“摧”掉什么?况且,如以全社会正在竞相迸发和充分涌流创造活力的大时代背景为尺度,“相形”之下,惶惶然便更是“见绌”了。
从篇目及内容看,九博士涉笔无一雷同,不乏创新。一些视角、论辩、笔锋明显是个性张扬,并以真知灼见为自信的源泉与支撑,从而使本书总体上呈现“高”人一等之面貌。做学问,能做到博士这境地,虽非已是由凡而圣,但至少俗称“高学历”,实属不易,因而比一般人“高”出一头半截也很自然。这并不排除博士们之间也可见出些高低来,比如我,是其中唯一于四十好几后“在职攻读”的,肯定不那么“正宗”,所以大可看做“捆绑销售”。同时,也更不能否认博士们应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既然离圣贤、离大家或名家均有相当一些尺寸,那就必须继续与凡庸决战才是。然而,他们毕竟以集体的名义相聚一起,合成为一个成长性很强的新型研究机构中的支柱性力量,其威风抖擞、气宇轩昂、锐不可当……是很能诠释何为感染力的。近识南宁观音禅寺妙性法师,多有启悟。如禅宗以定慧为本,“定”即定心、定神之“定”,不染万境,止恶无喧,可去贪嗔癫狂之态;“慧”即智慧、聪慧之“慧”,光明透彻,内照自心,能除愚痴不化之根。两者相济相成,“定”为“慧”之体,即育就心智,且可果实穗沉;“慧”为“定”之用,即充满灵性,不似枯木顽石。按此论来,如总在“风尘波波”状态,必有挂碍,不是求名太甚,就是逐利太过,长此以往,“忙忙”而至“碌碌”,何以潜心升华而圣洁?奇妙的是,我默识且吟咏已久的昆明筇竹寺内那幅名联“两手把大地山河捏瘪搓圆洒向空中毫无色相,一口将先天祖气咀来嚼去吞进肚里大放光明”,一直找不到出处,而今妙性大师指悟:就出自禅宗六祖惠能大师。六祖自幼贫寒,目不识丁,终成此槃槃气象,才真叫“高”人,不,“高”僧是也!
附录的几篇论文也多有意蕴,触角直指新奇,老道者运思有神,后来人敏捷如风,一并付梓编发,是对九博士的呼应,也更符合“增量调整”后的现有研究力的结构与阵容,尽管很可能待本书出版时“国家经贸委经研中心”已改换门庭。
笔行至此,闻窗外寒风已止,更见明星高悬而定定地发亮。身傍皇陵,夜静深处,借淡淡光芒,独视园中雪地余痕,那该是众人踏足兴之所至!这很使我忆起某地海滩上的一句广告语:“留下脚印,捡走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