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区正在经历剧烈的变迁,传统的牧区被定居和草场的不断细分所代替;在市场和政府的双重推动下,越来越多的牧区人口开始迁移到牧区之外。随着草场的退化,政府在草原牧区实施了一系列的政策希望缓解草原的压力,如休牧禁牧、草畜平衡。人们经常将牧区的这些变化看做是人口增加所导致的必然结果。希塔嘎查的调查表明,许多制度的选择并不是人口资源压力下的唯一选择。如走场制度的被放弃主要不是人口和牲畜增加的必然结果,而是畜牧业经营单位被缩小的结果,因此,希望通过减少牧区人口从而减少牲畜数量,并最终改善草原环境的政策,也因为多种因素的影响而无法达到预期的结果。
草原牧区正在经历快速的变化,原来流动的牧民逐渐定居下来,建立了固定的居所,随着定居的出现,牲畜游动的半径缩小了,传统游牧方式停止了。在承包制度的影响下,草原被不断细分,牧场之间的界线越来越清晰。受到市场化的影响,牧民的牲畜结构趋于单一,市场经常成为左右牧民生产行为最重要的因素。由于草原的严重退化,国家制定了越来越多严格的生态政策,牧民的生计活动经常因国家的政策而发生改变。牧民生产方式的改变经常被认为是人口增加的结果,为了维持日益增加的人口,必然增加牲畜的数量,不断增加的人口和牲畜缩小了牲畜的活动空间,从而导致游牧的停止。由于人口增加必然会大量消耗资源,因此,人口增加、超载过牧和生态环境恶化之间存在着必然的联系,而草原生态环境恶化也被认为是人口增加所致。从这些分析可以推导出来,解决草原环境问题的唯一途径是减少草原的人口和牲畜数量,移民、城市化等减少草原人口的手段被普遍应用。
但是人口与草原畜牧业和草原生态的关系可能并非如此简单,草原的制度变迁,比如定居,可能并非是单纯人口增加导致的结果,产权的制度安排可能起着更重要的作用;草原环境恶化也并非单纯人口和牲畜增加的结果,减少牧区人口不一定就可以恢复草原的生态环境;草原是一个相互联系的整体,但是承包将草原划成小块落实到家庭,从而割断了草原的整体性,被分割的草原也许不利于草原的保护和利用。
本文是我在锡林浩特附近一个嘎查所做的调查的报告。希望通过嘎查的历史变迁分析,来回答上述一些问题。
本文包括四个部分。第一部分简单地介绍我们所调查嘎查的情况,特别是放牧制度改变的过程;第二部分讨论草场流转、人口增减和迁移的问题;第三部分讨论草场边界、外来资本和雇工问题;第四部分是一些简短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