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治学、经济学的框架中,所谓“中心”与“边陲”的讨论,往往被置于现代国家体制及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下进行思考。历史学、中国哲学等学科框架内对于中心与周边关系理论的建构,则主要是从文化的层面来进行探讨,即汉与非汉的文化,以及作为汉族主流价值观的儒家文化对周边民族的影响和渗入。在现代社会,这种以文化研究为取向的传统,强调的是儒家文化与这些国家和地区经济发展的内在关系,但常常容易忽视“社会”的概念。事实上,指导人们行为的原则或规范的“社会结构”,对于经济与文化的发展走向,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因此,在中国及受中国文化主要是儒家文化影响的国家和地区,仅仅讨论文化意义上的儒学概念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把其与社会生活中最具典型性、稳定性和内在深层意义的具体的社会结构结合起来进行讨论,即把人类学文化研究的取向和社会研究的取向有机地结合起来。而中国华南社会的研究,恰恰具备了把两者有机地结合起来的基础。
因为华南地理位置特殊,海外华人又大多来自这一地区,所以很早就成为海外社会认识中国的重要窗口。在人类学的经验研究方面,由于中国特殊的政治原因,海外对于中国的调查,只能集中在海外华人社会以及港台地区。可以说,早期汉族社会人类学研究范式的初步形成,与华南研究有着直接的关系。因此,作为华南研究本身已不仅仅是研究对象,而在某种程度上具有方法论的意义。一方面,华南汉人社会结构的研究已经成为社会人类学的一种研究范式;另一方面,从华南看中心与周边社会的关系也具有方法论上的意义。弗里德曼呼吁社会人类学要走出一个“中国时期”,以整体社会为研究目标,结合文献与田野调查的资料开辟各种新的探索领域,从而超越狭隘的微观社区研究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