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中、日、韩是东亚最重要的三个大国，但是最近几年，尤其是2012年以来纷争不断，所有的双边关系趋于紧张。作者简析了冲突的原因，并指出三国应该保持冷静，美国在东亚问题上亦应更加谨慎。

显而易见，日本、中国和韩国是东亚三强。美国与这三国都有重要的经济联系，并且与其中的日本和韩国存在军事同盟。但目前中日韩三角的所有双边关系都趋于紧张。

直至20世纪90年代早期，中国与韩国之间都是简单的敌对关系。北京是共产主义朝鲜的主要盟友，而韩国将中国视为危险的对手。冷战结束后，关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北京不仅首次承认了韩国政府，中韩之间的贸易关系也迅速发展。到21世纪初，韩国与中国的关系愈加热切，北京对首尔的外交和经济影响不断增强，甚至令美国开始担忧。在处理朝鲜核计划等问题时，韩国的政策立场常常与中国而非美国更加接近。

然而，中韩之间的亲密关系在2010年遭遇了寒流。韩国在8个月之内经历了朝鲜海军击沉天安舰以及炮击延坪岛等事件，首尔对北京拒绝谴责平壤挑衅行为且不支持对朝鲜进行实质性制裁的态度大为恼火。现在，中韩关系的裂痕已经慢慢愈合，双边贸易也已回归活跃，但是韩国政府和公众对中国的戒心仍挥之不去。双边关系的寒意尚未完全消退。

尽管如此，与韩日关系，尤其是中日关系相比，中韩关系已经堪称典范了。

韩国对曾经在20世纪上半叶沦为日本殖民地的耻辱经历始终无法释怀，并且对东京未来的图谋一直心怀疑忌。举例来说，虽然韩国唯一的军事对手——朝鲜——的海军实力微不足道，但韩国一直怀有建设强大潜艇舰队的雄心。韩国海军高层私下承认，建设潜艇舰队是为了遏制日本。

天安舰与延坪岛事件之后，韩国与日本看起来似乎已经能够捐弃前嫌，开始在共同的安全问题上——特别是朝鲜问题上——开展合作，双方甚至已经开启了高层对话。但是，长期存在的领土争端又在最近几个月内爆发出来，打乱了前述战略合作的预定轨迹。

韩日争端主要涉及一些无人居住的小岛（日本称为竹岛，韩国称为独岛）。这一争端一直是长期存在于东京与首尔之间的定时炸弹。2012年8月中旬，韩国总统李明博高调视察独岛，令双边关系更加紧张。日本政府无限期召回驻首尔大使以示抗议，双方的煽动性言论不断升级。尽管武装冲突的可能性很小，但当民族主义情绪飙升之际，擦枪走火也并非不可能。如果日本与韩国动武，将会是美国的外交噩梦。华盛顿与双方都是军事盟友，支持一方难免得罪另一方。但若选择中立，又会同时得罪两方。

中国与日本之间也存在类似的领土争端，并且更有可能带来大的麻烦。中国与日本之间对5个无人居住的小列岛存有争议，这些岛屿在日本被称为尖阁列岛，在中国被叫作钓鱼列岛。该争端已经在中日之间存在了几十年，不时爆发摩擦。2012年4月，或为最著名的日本右翼民族主义分子——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提议由东京政府从钓鱼岛“土地权所有者”手里买下钓鱼诸岛的3个岛屿，以阻止中国人为了实现对钓鱼岛宣称主权而采取任何行动。该提议使得钓鱼岛争端升级。

8月中旬，14名中国保钓人士登上钓鱼岛，随即被日方逮捕，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后不久，10名日本人，其中包括5名东京地方议员登上了钓鱼诸岛中最大的岛屿，该行动在数个中国城市引起大规模的愤怒示威，有暴徒掀翻并砸坏了数十辆日本品牌的汽车。9月中旬，日本政府出面“购买”钓鱼岛，引发了又一轮暴力示威。中国政府还派出由6艘海监船和1000艘渔船组成的舰队到钓鱼诸岛宣示主权。

外部观察人士可能会奇怪为什么对立双方把这些无人居住的岩石看得如此重要，但对直接当事方来说，钓鱼岛的归属是利害攸关的重要问题。在纯粹实际的层面，尖阁列岛/钓鱼列岛以及竹岛/独岛四周都是有价值的渔业水域，还有迹象显示这些地区有着重要的石油和天然气储备。同时，这些岛屿还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这些列岛都横跨海军和商船的重要航道。日本人尤其担心中国可能会控制尖阁列岛，此外，也不应低估争端中的情感和民族自豪感的因素。

尖阁列岛/钓鱼列岛的争端对美国具有潜在危险。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在2010年表示华盛顿与日本在1960年签署的国防协议涵盖了尖阁列岛——虽然她强调美国在钓鱼岛问题上不持立场。国务院发言人维多利亚·纽兰在2012年9月重申了这一具有内在矛盾的立场。

三个东亚大国的决策者需要保持头脑冷静。无论这两个列岛在经济和战略方面有多么重要，维护地区的和平与合作应该放在更为重要的地位。中国是日本最大的贸易伙伴，日本是中国仅次于美国和欧盟的第三大出口市场。中日两国都和韩国有着重要的经济往来。考虑到朝鲜在该地区长期不断制造麻烦，中国、日本和韩国没有必要继续相互对抗，为东亚地区增添紧张局势。

美国也需要采取更为谨慎的态度——尤其是在尖阁列岛/钓鱼列岛争端方面。奥巴马政府对美国与日本的国防协定的解读暧昧而轻率。华盛顿的立场有可能会鼓励日本的民族主义分子把与中国的领土争端推至危险的程度。东亚三国的争端和美国自身利益的关系不大，美国明智的做法应该是采取措施限制而不是扩大三个国家的风险敞口。

本文原题名为“Tense Triangle：Japan，China and South Korea”。本文作者为CATO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本文于2012年9月刊于CATO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