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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费时代大众文化的审美想象与哲学批判研究——《消费时代大众文化的审美想象与哲学批判研究》成果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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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全球化和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对我国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都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尤其是以大众传媒为中介力量的大众文化商品化趋势日益增强,成为当今时代不可忽视的重要社会现象。数十年来,西方的各种社会批判理论都对大众文化的新变化、新趋向进行了深入探讨,从某些方面揭示了当代大众文化的各种表现和社会蕴含。在我国,尽管改革开放三十年来的思想文化积累,已经使我们具备了深入研究市场经济条件下大众文化发展的条件,并且也有一些相关成果问世,但从哲学批判和审美分析的角度进行研究尚属少见。加强这方面的研究,既有利于深化对我国经济转型时期文化发展规律的认识,也可以为我国的文化建设战略提供理论服务,意义重大。

从“阶级斗争为纲”到“经济建设为中心”,中国社会逐步确立了以市场经济为主导的现代化模式与改革开放的社会发展格局;孕育已久的大众文化也随之异军突起,并在世纪之交的经济全球化大潮中渐成强势,取代精英文化的支配地位并以快感美学的时尚趣味影响着广大民众。然而,遵循市场逻辑、依靠数码技术的大众文化却加剧了急功近利的价值取向、延留了主客二分的精神困惑,消解了人文价值与审美意识的传统影响。因此,研究资本与技术对大众文化发展的深层影响,透析“艺术终结”与“哲学终结”的内在背景,确认日常生活审美化的转型意义与普遍价值尤其是对当代文化生态平衡的长远影响,调整视角从传统的形而上学范式转入新型的社会行为学范式、从哲学纵向超越的思维转入重视横向超越的想象、从封闭的本质论诗学走向开放的体验论诗学,剖析大众文化审美理念的文化美学、身体美学表现及其欢乐诗学构造,辨析审美泛化的形而下之轻与审美现代性的人性解放之重,以天人相通的感性想象和灌注价值理性的审美批判制衡技术理性与市场逻辑导引的轻薄与狂嚣等,都成为大众文化审美研究与哲学批判必须直面的问题。

处于现代性悖论中的大众文化是复杂的和矛盾的,我们期待审美观念的探险,并将其沉淀为新的美学范式与审美理念。该成果以开放的文化观和美学理念为指导,既尊重前人的研究成果又不盲从,在依据文化实践进行充分论证的基础上,提出了一些较有新意的观点和见解。

第一,从较为公正客观的立场看,尽管以大众文化为代表的审美泛化带来了诸多问题,但是在文化从传统的神性体悟到现代的世俗消费、从经典的艺术美到当下的快感体验的变迁过程中,大众文化所具有的积极因素还是值得肯定的,包括:克服大众的认同焦虑,充实大众的文化生活,带来现代社会可能的审美解放尤其是感性的视觉革命等;具体到当代中国社会,大众文化的崛起对结束文化的长期禁锢及颠覆大一统文化格局、实现政治祛魅、转向市场逻辑为核心理念的世俗化都有直接贡献;从大的方面讲,它也为哲学的“横向”转向——从重思维转向重想象、从纵向超越到横向超越——提供了新的文本佐证和文化实验场。

第二,“民间习俗型”的大众文化体现的是民众的生活经验和自发性的文化心理,是民众对传统的习惯性的认可与遵从;而“消费型”的大众文化,蕴含着与统治阶级的经济利益和政治利益的共谋性关系。中国大众文化崛起的主因是市场逻辑的确立和文化民主化进程的提速,但是在享受大众文化成果的同时也不能忽略对大众文化发展的监督和规范,尤其是人文思想的监督和规范,它对最终实现马克思主义“全面发展的人”与历代知识精英“审美启蒙”的理想有着不可轻视的意义与作用。肯定物质欲求的合理性与个体选择的多样性,并不意味着放弃整个社会共同追求的理想;艺术与文化作品除了用作世俗消费外,还具有更深层的伦理层面的追求,具有超越现实、展示可能存在的东西的需要。

第三,20世纪的人类生存与文化发展是危机四伏、困境重重;霸权性的理性化进程,造成对人的全面统治与异化。作为人类整体反思的一部分,大众文化批判是针对技术理性和物欲至上思潮的一种文化哲学思考与辨析;而大众文化内蕴的审美化生存,即现代人感性存在的快感体验与大众向度,又是大众文化内在活力与文化市场机制外的民间智慧的体现,“感性、愉快、当下”应该是大众文化审美品格的起点与低限而不应该是其美学终结点。尽管对大众文化的看法多种多样,然而秉持这样一种开放的文化观,不断质疑大众文化现状的合法性与合理性,揭露其潜藏的物化性与意识形态性神话,引导其超越欲望宣泄造就的肉身快感及仿像审美造成的视觉晕眩,实现肉身与精神的直接统一与完美结合、展开高科技支撑的新媒介层面上的审美想象空间,已成事实的大众文化也许并非毫无前途。

第四,在迅猛发展的现代高科技的强力支持下,在扩大市场以赚取更大利润的雄厚资本操纵下,渗透着审美趣味剧变的大众文化利用大众传媒制造身体幻象、提供游戏化的心理经验,扭转了几千年来人类的群体形而上沉重,转而走向企图个性化的个体体验性轻松。从经典艺术的灵魂净化与精神陶冶到关注身体感觉和生理欲念的快感美学,从经典艺术的“人”之代言到大众文化的当下体验,从经典艺术的文字想象到大众文化的图像复现,从经典艺术的观念幻象到大众文化的身体喜剧,从唯审美的精英文化启蒙到泛审美的大众文化狂欢,当代美学逐渐走出了以现代主义艺术为范本的审美自律的内聚模式、走出了传统的形而上学范式,进入到新型的社会行为学范式,其指向是走出以传统精英艺术为核心的经典美学理论的狭隘圈子,深入到人的各种生存活动中,以更加适应现代文化生活泛化后的新变化、避免美学话语的失效和审美批评的失语甚至缺席,以期在对当代人的生存活动的解读中强化美学介入现实的力量和提升人的精神境界的功能。

第五,审美离不开现实人生,但绝不是“满足”与“迷恋”,而是发自内心地“热爱”与“珍重”;释放、抚慰、减负、宣泄只是审美光谱中的低限,由衷的身心俱悦才是审美的正效应。从最高意义上说,审美是以带给人类欢乐、自由、解放与光明为己任的,是以教人奋进有为为目标的,并合乎“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精神状态。大众文化崛起带来的审美泛化现象,既有本雅明所褒赞的防止文化法西斯主义层面上的革命性,也有马尔库塞所贬斥的精神退化意义上的反动性。大众文化的审美化促成了审美与生活的双向互动和深度沟通,但大众文化审美形象化和欢乐身体化的同时,语义学维度的审美思考却越来越匮乏,人类学维度的文化伦理底线不断遭受踏越。大众文化诚然离不开直接的娱乐性,但仅有娱乐显然是远远不够的;娱乐只有当其与文化中某种更根本且深层的东西融合起来时,才富有价值。成熟的大众文化应该是既注重日常生活的感性体验又不放弃价值理性维度的意义追求,既渴望审美愉悦的欢乐解放又不舍弃神性维度的精神提升。

第六,当前大众文化的商品属性占据绝对统治地位,而精神属性多被高科技的包装和工艺性的装潢所取代。由竞争促成的市场自身的发展表明,大众文化自身也能产生解毒剂,抑制消费主义独霸天下,因为文化市场的生成需要的是“叫好”支撑下的“叫座”,否则必不长久。大众文化发展到一定程度以后的内情转变,契合了审美主义者对主导向度的消费主义的批判,内外结合促使大众文化加大精神容量,降低人性异化的可能。但是,因为市场的资本控制性质没有从根上消除,所以一味期待市场的自身净化是不够的,外在的冲击与良性批判仍具有重要的制衡作用。失却了审美精神与人文理想制衡的文化权利是可怕的,文化陷入经济单边主义和商业实用主义是危险的;这种可怕的背后是非人化与物化,这种危险的内里隐藏着自我的失落和意义的虚无。

第七,文化是应该不断扩展人们的视野,帮助人们以新的方式观察世界、认识自己,力求促进审美多样性的形成,但是,视野的急遽扩展也会带来预想不到的审美不适、价值混乱等文化恶果,加剧了多元现代性本已复杂的程度,增加了文化价值判断的难度。韦尔施提醒说,我们不能忽略这样一个事实:迄今为止我们只是从艺术当中抽取了最肤浅的成分,然后用一种粗滥的形式把它表征出来;这其中,美失去了它更深邃的感动人的内涵,充其量也是游移在肤浅的表层,更甚者是伟大的崇高堕落成了浅薄的滑稽。人类文化不再是“内容”的而是“外观”的,这种形象意识产生了存在对道德和理性的中立情态,使主体无原则地放弃了价值判断,认同于形象的标新立异;大众文化凭借外在形式的充分技术化效果而遮蔽了文化内涵或者干脆取而代之,欣赏者满足于对象外观的快适而无心在静观中体味对象的文化意蕴。

第八,在当今这个科技发达、信息泛滥的时代,娱乐至死的倾向与审美正义的缺失呈现一种日趋巨大的反差;无信仰的繁盛与无原则的喧哗成为当今大众文化时代的普遍性样态,崇高品格的匮乏与英雄人格的稀缺成为消费时代文化被金钱和功利普遍“钙化”的综合后遗症,审美正义与文化伦理成为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超越物欲至上、技术异化与娱乐至死,解决当代技术主义、享乐主义与虚无主义的思想难题,依然有待于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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