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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能为孩子做什么——儿童文学创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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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各种各样的社会职务,现在为止我还兼着《诗刊》的主编,在中华文学基金会也当过理事长,在作家协会也工作过,但是实际上我给我自己名片上确认的一个身份是儿童文学作家,这个身份是我特地注明的,在国际文化交往活动中,这个身份使我受益匪浅,而且很自豪。

儿童文学作家在咱们中国这块土地上,在文学的圈内是一个小众。中国是重视长篇小说创作的国家,以至于我们中国作家协会,当年艾青老先生(是很著名的诗人,他现在去世了,他是当时的副主席)曾经发过牢骚,中国作家协会应该改名,叫小说家协会。儿童文学作家在中国作家将近8000人的队伍里面是少量的,可能有十分之一还稍微弱一点,大概800人,但是这个数字其实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改革开放30年的时候,在广东我们(中国作家协会的儿委会)编了一本书——《儿童文学改革开放30年》,我写了一个序,这里面有一个来自权威部门的数字,30年前(就是1978年改革开放初期),整个中国只有2家少儿出版社:一个是上海的少儿出版社,这个是资格很老的;还有一个是北京的中国少儿出版社。当时的儿童文学作家经过统计是20个,当时给儿童文学刊物当编辑的编辑力量200个。2个出版社,20个作家,200个儿童读物的编辑,每年出200余种少儿读物,而且好多都是旧版的重印。

经过30年跨越式的发展,现在我们已经是儿童读物出版大国了,正在向强国迈进。不算港台,专业少儿出版社有34家,还有130多家出版社,尤其是各地的教育出版社,他们都在争相出版少儿读物。不光教育出版社,现在邮电出版社、科技出版社,包括外研社(外国教材文学研究出版社),他们都在投入大量的资金、编辑力量在出少儿的读物。目前国内已经有570多家出版社,其中有520多家都在出版少儿读物,这是惊人的发展。

我们现在有140多种少儿期刊和110多种少儿报纸,少儿图书的年出版品种由过去的200多种发展到每年1万多种;总印数由原来的3000万册现在发展到6亿多册。我们国家统计的少年儿童是3.2亿,平均一个孩子大概有两本,还有优秀图书的重版率也达到了50%。这是非常大的跨越。

现在回到题目上来,我们给孩子们做些什么或者是留些什么。这个“我们”应该是多层意义上的“我们”,比如刚刚结束的国庆庆典,国庆庆典是我们给孩子们或者是我们给世界留下的中国的形象,一个正在走向繁荣富强、复兴的中国。

再缩小一下这个“我们”,比如我们的民族能给孩子们留下什么,或者说我们这个家族能给孩子们留下什么,这又是一个话题。我对曾国藩很感兴趣,曾国藩给他的孩子曾纪泽写过一首诗,曾国藩的家书很有名,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观点是不忮不求(不忮不求就是不要嫉妒别人,不要贪婪不属于你的工作,你就能够平安度过你的余生),还有就是晚上要用热水烫脚。这就是他留给他的孩子们的。

又如,苏东坡给他孩子的家训是:“唯愿我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他是被朝廷打击得比较厉害的,但是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无灾无难到公卿,可能活得还挺好,还能有过很好的事业。如果要学诗,功夫在诗外,那是陆游的《示儿》: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这是他留下的一种家国情怀。

另外“我们”再小一个层面,比如我们的家庭,父母给孩子留下的,有的是房产,有的是股票,这些都是物质的东西,精神层面我们能留给什么?作为每个家长,值得思考。

给孩子留下什么?怎么留?靠什么留?我们能给孩子做哪些?这种概念有一种外在的形式就是文学,精神的产品就是名著,这个就涉及我们所从事的工作。在历史上,从诗经、楚辞、唐诗,到元曲,这一系列都是我们一代代文化先辈们留给我们的精神遗产,这是外在的形式。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留存的途径——阅读。深圳是一个年轻的城市,但是深圳这么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文化的普及、教习,有读书月,还有文博会。2004年我来深圳的时候正好赶上读书月,一批儿童文学作家和他们的中学生文联正好启动,那个时候深圳这种文化氛围给我很大震撼力。一个年轻的城市对文化的向往或者是文化力量的感召对市民们的凝聚力作用之大使我非常震惊。

因此,推广阅读和促进阅读,是提高我们民族的素质、构建和谐社会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人生在世,除了物质享受之外,精神生活和精神追求肯定是不可或缺的,这是人区别于动物特别重要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区别。而书籍是我们人类共同的精神财富,它是引导人类精神向上的一种阶梯(这是高尔基说的)。它能丰富一个人有限的人生,也能够启迪我们少年儿童的智慧之门,打开他们的心灵之窗,读书使我们的精神不再贫困、生活也不再贫弱,甚至人生也不再孤独,阅读让我们成为有信念、达情理的人。

我在去年年底去过以色列,以色列是犹太民族,它的国土在2000年之后又重新复活,这简直是一个奇迹。2000多年前孔子说过: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意思是说兴灭国,灭了的国家我把它恢复起来;继绝世,以往的时代没有了,我再把它衔接起来;举逸民,让那些流亡的人民又让他们振作起来。1974年“批林批孔”的时候,这九个字是被批判的,说他们是封建地主阶级,其实不是,这九个字以色列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出色。

曾经犹太民族大流失,哈尔滨当年有很重要的犹太人的社团,结果以色列一复国,他们都回到了以色列。犹太人的小孩早期阅读3岁就开始了,而且都是老爷爷、老奶奶领着孩子们诵经,因为犹太教是比基督教还古老的宗教,所以它靠着这种宗教,哪怕这个国家全部打散,人民都流亡了,但是它保留它的社区,保留它的宗教,保留它的文化,在任何国家里面它都是相当独立的,这是挺了不起的。

我到了以色列之后,看了看博物馆,以色列非常重视,它的主张根据《圣经》复国以色列,完全按照《圣经》里面一切的模式完成了整个的模式。这个民族出现的诺贝尔奖之多,是在其他任何民族都没有的,大概12%都是犹太人,而且12%里面可能还有80%都是搞自然科学、生物科学的,所以他们的高科技非常的发达,他们在死海边上,建了一个庄园叫Kibbutz。Kibbutz是一个一个的农业合作组织,运用高科技滴灌技术(这个滴灌技术咱们中国也引进了)把沙漠改造成农田,世界五大洲的植物在这都能生存,创造了神话般的奇迹。有了高科技的支撑,他们做了死海泥的化妆品,卖给世界各地。我在特拉维夫的街道上看见,一颗橘子树旋在一个大球里面,它完全靠营养液,还可以给它照相,到时候它会开花结果。

第三个话题就是为孩子们写作的个体的作家的意义。我想起王蒙有一个演讲,在新疆的时候,因为曾经被打成右派,在维吾尔族生活,那个时候王蒙还是很压抑的,但是思考使他非常快乐和幸福,而且他无意中翻译到乌兹别克诗人的诗,就四句:我们是世界的果实和种子,我们是智慧之眼的眸子,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枚戒指,我们就是这枚戒指上闪亮的宝石。王蒙说,这个诗我翻译完之后,我没事背诵,虽然外部生活打压很严重,但是内心有一种快乐、有一种崇高感或者有一种自我陶醉。这篇文章在《光明日报》上发了,我觉得这首诗他翻译了之后,给我们一种提示。以我到国外几次参加诗歌活动的经历,从事诗歌的诗人们,他们的地位之高,在波兰,诗人的灵柩往往和国王埋葬在一起;澳门有一个诗人,他的画像印在钱币上,从这里可见一斑。

作为从事文学写作职业的一种自豪,就是我为什么要确认儿童文学作家的身份,这就是另外一层意义了。我马上要开一个会议,梳理60年的幼儿文学,汇集论文出一本书,这个会议的名字叫天籁之韵,他们让我给这本书写一个序,这个序写完了,其实也是我的儿童文学观。

曾经有人问什么叫天籁之韵,其实是很简单,天籁就是自然界的音响,庄子曾经区分过人籁、地籁和天籁,我个人理解,不事雕琢,得自然之趣者乃为天籁。幼儿是人类童年的写照,是未长大的人类,幼儿文学是为这批未长大的人类服务的文学,所以在人类世界中,唯儿童最天真,因而也最知晓天籁之韵。表现并服务于幼儿的儿童文学,和沉雄阔大、老谋深算的成人文学相比,它应该是承载天籁的最佳工具,这是我对幼儿文学的判断。也许是琴,也许是箫,甚至可能是“埙”,最近的可以算柳笛、芦笛、苇叶笛,还有的少数民族把一片草叶含在嘴边,也能吹出动听的旋律,天籁无处不在,正如幼儿无处不在一样。有儿童在,便有欢乐、笑声、机智,甚至还有幽默,尽管这幽默只存在于成年人的标准里,而儿童却一本正经,异常认真,这算是难得一闻的天籁,只不过我们有时候换个说法,把它叫做童趣。唯童才有趣,把童与趣组合在一起,明显地区别于兴趣、意趣、雅趣、奇趣,诸多成人之趣,当我们惊喜于、沉浸于童趣给予我们莫大的快乐时,你便不知不觉地进入到天籁。天籁的场无比宽广,也无比悠远深邃;它包裹起天地人间,浸润万物;它随风声而行,伴溪流而歌;在竹林里有它的脚步,在蝉翼上有它的抚摸;太阳的手指为它弹奏,月光的笑容为它欣喜;一朵飘动的云,一穗摇曳的麦,一只匆匆穿过田野的小野兔;夜宿草垛的刺猬,水库波影中跃动的鱼,天籁之乐千古不绝,一如人类的生命绵延至今,儿童是人类的未来,这是人类成长的基因、密码早早就锁定了的。人类是天籁的破译者,也是享受天籁恩惠的唯一生物。(我指的就是我们即将出的这本小说,它是寄托着幼儿文学工作者的思考,更多的是感情。)当他们手挥五弦,目送飞鸿之际,我判定,这是一群充满幸福感的人。这是我对天籁的理解。

为什么说儿童文学作家是一群充满幸福感的人呢?我觉得也可以从三个层面来阐述。

第一,儿童文学作家大部分都非常长寿。比如冰心活到了99岁;严文井活到了92岁;还有陈伯吹,他的代表作是《一只想飞的猫》,他活到了93岁。儿童文学在写作的时候给予你各方面的冲击是愉悦大于痛苦、轻松多于沉重,这样从精神、心理学来讲,肯定是有益于健康的。所以给儿童文学写作,实际上要有三心:第一个要素就是童心,拥有童心才能做儿童写作。俄罗斯的大批评家别林斯基有一个特别重要的观点,就是儿童文学作家是生就的,而不是造就的,就是说先天有童心的素质才能写儿童文学,后天想自己努力地造就是不可能的。根据我这么多年的观察和实践,这句话有它的道理。

童心有时候和天真、童心未泯、不设防、童言无忌等等都连在一起,有一批作家确实也是这样,他们的生活也是非常有趣味的。比如严文井,生前我访问过他,他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老社长,还是中宣部文艺处的老处长。他和我说在延安有几件有意思的事,其中有一次,他家养了一只小公鸡,旁边是另外一个中央领导人博古,也养了一只公鸡,比他家的公鸡大,它们老打架,博古家的公鸡老战胜他家的小公鸡。他不服气,就观察为什么博古家的公鸡老赢他们家的公鸡。后来发现博古家的公鸡一打斗起来,脖子一乍,毛就显得很大,他就找机会把这个公鸡脖子上的毛拔掉了。拔掉了之后,这个公鸡就打不过他家的公鸡,因为它没法威胁这个小公鸡,秃脖子了,乍不起来,这种事他都干过。这是很有童心,所以他能写出《南南和胡子伯伯》、《唐小溪在下一次开船港》等等好作品。

还有圣野,快90岁的老诗人了,现在专门写儿童诗。这位老前辈对孩子们的诗教可谓不遗余力,办过很多夏令营,他曾经有一晚上在火车上不睡觉写过53首诗。当然有的很短,有一些很好,有的也不一定好,比如小孙子尿床了,他想到小青蛙搭在荷叶上留下了一点尿,这是他的想象,非常有童心。我们在一起开会,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肯定要朗诵诗,朗诵诗他肯定要站在椅子上,80岁的人站在椅子上朗诵,朗诵完之后大家鼓掌,他再下来吃饭。有一次我另外一个朋友要出席他的一个诗歌夏令营,突发状况去不了,圣野在电话那头号啕大哭。80岁的老头当场就哭了,完全和孩子似的,就有这样的童心。现在他快90岁了,还在给孩子写,上海有两个人给孩子们写得最好,一个鲁兵(已经去世了)、一个圣野。

现在有一个作家的作品发行量最大,叫郑渊洁,他一度沉寂了那么几年,自己一个人写一本《童话大王》,写了二十几年。他的想象力非常的奇特,写大量的童话,他最早是写《黑黑在诚实岛》,后来写的是《舒克和贝塔》,后来又拍成了动漫片,几乎两代人在他这本《童话大王》的哺育下成长的,他非常的有童心。

第二,要有一颗诗心。诗心就是一颗慧心,在生活中要有一些个性化的、独特的发现才能给孩子们写作。

我以前不是给儿童写作的,后来怎么搞起文学创作了呢?就是在十八九岁的时候成为了诗人。我在部队里面所从事的工作,因为是炮兵团,步兵当时是要吹号,有号兵、号长,但是炮兵团没有这种号兵编制,整个团是用广播来控制的,有一套号谱,早晨起来起床号,晚上有熄灯号,还有休息号,这些号谱是录好的。我的任务就是比整个军营提前15分钟醒,播放号谱。起床号一响,整个军营就活跃了;到夜里10点钟,熄灯号一吹,所有的灯都灭了。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原来也从来没有写过诗,我就想写一首吧!我就写了一首《号兵之歌》,投到《云南日报》,他们就发表了,我突然发现,自己还可以写诗,然后就开始大量的阅读、寻找、抄录诗歌,训练自己对军旅诗的了解。真正的写作是我成为一个小女儿的父亲之后,80年女儿诞生了,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份变了,我看着她成长,然后又参加了中国几个重要的和里程碑式的儿童文学会议使我走上了这条路,比如说1978年人民大会堂颁发了全国优秀的儿童文学奖、泰山会议,等等。

有一年4月份我带女儿到公园里玩。那个时候她很小,五六岁的时候,春天的小草刚刚发芽,我们在草地上跑、玩。回到家我就写了八首诗,叫做《春天的花朵》,其中有一首诗叫《我想》,这首诗现在还在小学三年级的课本里面,那个时候八首诗完全像流水一样淌出来。一组写完之后,《我想》留存下来了,还做了一个MTV,有时候放起来还挺感动,好多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表演。《我想》是以一个小女孩的视角来写的:

我想把小手,

安在桃树枝上。

举着一串花苞,

牵着万缕阳光,

悠呀,悠——

悠出声声春的歌唱。

我想把脚丫

接在柳树根上。

伸进湿软的土地,

汲取甜美的营养,

长呀,长——

长成一座绿色的篷帐。

我想把眼睛

装在风筝上。

看白云多柔软,

看太阳多明亮,

望呀,望——

变成两颗星星更棒。

我想把自己

种在春天的土地上。

变小草,绿得发光,

变小花,开得芬芳。

变成柳絮和蒲公英,

更让我神往。

我会使劲的飞翔,

飞到遥远的地方。

不过,飞向遥远的地方,

要和爸爸妈妈商量商量。

这就是《我想》,现在法兰克福书展刚结束,莱比锡书展让我带去,好几次场合我也给德国的孩子们朗诵,他们翻译好了,他们也很认同。就是运用诗的通感,让小孩想象。它的偶然性也还是有的,但是我觉得它可能还是有一种必然的东西,因为一旦我选择了给孩子们写作之后,我会有意识地观察我周围的孩子。

第三是最重要的,也是基础性的,就是要有爱心。拥有爱心的人才能给孩子们写作,或者说拥有爱心的人才能从事文学事业,要有广博的爱心,就像惠特曼说的:爱像光一样,能够包围一切、包围万物,冰心对爱心也是专门有的论述,反复的强调爱。

1978年我在《文艺报》的时候就接触了冰心老人家,她被公认为文坛的老祖母。冰心有几件特别典型的事情使我印象很深,她和我说起她的父亲,她父亲是北洋水师的军官,在甲午海战中船被击沉了,游上岸活下来了,所以冰心对日本人是充满民族仇恨的,如果拿日本相机给她照,她是不让照的。父亲从小教育她们公私分明,父亲写信的时候,给公家写信是一个信封、一个信纸,给私人是另一个信封、一个信纸,她说最近接到很多小孩子的信,经常用的是公家的信纸。她就通过这个细节,讲到怎么培养孩子们公私分明。

拥有爱心的作家在我们身边是非常多的,像儿童文学作家陈伯吹。陈伯吹在改革开放初期,他把他一生的稿费(6万块钱)捐给了上海,设了陈伯吹儿童文学奖,他亲自给每个获奖者写封信。当时还有一个老前辈,作家协会的老主席茅盾,把他的25万元稿费捐给了中国作家协会,设立了茅盾文学奖,茅盾文学奖现在是中国非常重要的长篇小说的大奖。在1979年、1980年25万元和6万元算是一笔巨款了。他们捐出来可以看出作家们的高风亮节和他们的爱心,有形的金钱数字无法衡量出他们博大的胸怀和爱,那个时候也不是说为了慈善事业,就是愿意做这个工作、做这个事业,现在他们都离开我们了,但是这个事业大家还在继承、还在做。

还要举两个例子,一个就是金近。金近在儿童文学方面是老前辈,他写过《小鲤鱼跳龙门》、《狐狸打猎人的故事》,当时都非常有名。他是儿童文学的老主编,是非常忠厚的一个长者,他的家乡是在上虞,现在他的家乡设了一个金近小学,还是我帮着提的校名,在绍兴市的上虞,现在有一批小鲤鱼文学社。金近,我没有和他更多的接触,但是我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曾经和他住过邻居,这个人叫刘庭华,也是一个儿童文学作家,现在到了宋庆龄基金会。在80年代初期,刘庭华和我们一样,都是属于老三届,知青回来的,家庭生活都不是很富裕,当时的工资就是几十块钱。他发现每天早晨家门口,老多一袋蔬菜,不知道谁给他的。后来观察了几次,因为金近老人和他是邻居,都是金近老人让他老伴买蔬菜的时候,就给他多带一份。金老就是用这种方式帮助年轻的同事们,这个细节刘庭华每次说起都非常感动。

另外还想讲一个故事,儿童文学写作使很多优秀的作品得以传世,甚至使这个作家从精神崩溃的边缘走出来,这就是《小兵张嘠》的作者徐光耀。徐光耀曾经身经118次战役,八路军出身,小兵张嘎基本上是他的经历,但是徐光耀在部队“反右”的时候,打成了右派。他生活绝望,是儿童文学挽救了他。那时写检查的,老写不出来,觉得很痛苦,神经崩溃了。徐光耀说,我怎么变成这样了?不行,我不能这样,我还得写作,写儿童文学。他想起了战友,小兵张嘎的战友是瞪眼虎,就写了《小兵张嘎》。结果《小兵张嘎》成为红色经典。

正是徐光耀,培养了我们现在的作协主席铁凝。铁凝也是写儿童文学出身,她写了很多很好的儿童文学,包括《没有纽扣的红衬衫》,严格意义上是她的成名作。她当年在《儿童时代》写了一批非常好的儿童文学作品,后来可能觉得儿童文学有局限,她转向了成人文学。还有张天翼,但是张天翼成人类写得也很优秀,《华威先生》当年也写得非常好。现在的曹文轩、秦文君,他们是一直在给孩子写作,写得非常的好,秦文君一直在写儿童文学。曹文轩本身是搞文艺理论的,是北大的教授、博导,他在理论之余进行自己的创作实践,互补达到了新的高度。他对儿童文学有一个很重要的观点,他说儿童文学是塑造国民未来的文学。他现在又提出儿童文学就是儿童的春天,春天的时候就是春风徐徐,鸟语花香,不要过早地让他们进入秋天和冬天,这还是深得儿童文学创作主旨的肺腑之言。

以上就是儿童文学作家们的三个基本要素:要有童心;要有诗心,要非常敏锐地发现周围一切可写的、可生发、可引发你幻想的素质;要有一颗广博的爱心,在写作的时候,心中要有一个年龄的定位,这很重要。

苏联有一个很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家说:我就是一个10岁的男孩子。他一生就为10岁的男孩写作。儿童文学是很特殊的,男孩和女孩是不一样的。按照联合国儿童权利规定,18岁以下都算儿童,那写起来肯定是漫无边际了,肯定要做一个区分。年龄不同,年龄差距的要求就越大,这里面有很多儿童的心理学、生理学,还有包括幼儿很多教育方面很科学的界定。所以现在有一个新的理念提出分级阅读,到了哪个年龄层,要读哪些书,现在广东、北京都在做分级阅读,这很值得提倡。

小孩子可以分级阅读,分得细一点,越往大了越难分。少年的时候,大家阅读重要的一个标志就是都往高处读,比如说小学生可能愿意读中学生的东西,中学生更愿意看青年的,这是人类阅读的共同现象。还有分级不分家,他们很认可,儿童文学可以分级,但是不要分家,有的把这个弄得界限分明、壁垒森严的,这个出版社一套,那个出版社一套,我觉得那个不好,赶早不赶晚,早期阅读抓紧,然后是小分大不分,分级不分家。

这里面就涉及最后一个话题,要认识儿童的意义,他们在人类文明中特殊、重要的位置,这是一个新的课题。中国人的传统意识中,孩子往往把他视为私有财产,养儿防老,所以中国人在美国打孩子,觉得天经地义,可能你的邻居会起诉你,说你是虐待儿童,警察会把你拘起来,这是对孩子不同的理解。随着现代文明的进步,儿童逐步被我们发现,所以说发现儿童也就意味着发现了靠他们基因遗传、继承我们事业的未来。这批孩子是非常幸运的一代,但是好多都是独生子女,从儿童心理学来讲,独生子女很容易出现问题儿童,有好多需要解决、克服的毛病,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成为了祖母、祖父、外祖母、外祖父,怎么把他们教育得更好,就是一个大的课题,也需要我们共同关注、关心、关爱这些儿童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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