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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东正教会外交战略:保持俄罗斯文化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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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21世纪,俄罗斯东正教会与国家的合作关系顺利默契,被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称为伙伴关系。事实上这样的关系是有其历史传统的,即便是在苏联时期,尽管各种宗教在国内受到打压,而不得不委曲求全,但是从1960年俄罗斯东正教会加入世界基督教协进会、可以在国际舞台上发出声音时开始,它与政府一致对外这个原则还是保持着起码的默契。在当今条件下,俄罗斯东正教会的社会地位稳固,它不仅在国内可以自由表达意志,在俄罗斯对外事务中所起的作用也随之加大了。

在维和方面:世界范围内发生了几次大的地域性冲突,如1999年科索沃战争,科索沃是巴尔干地区南联盟国家的东正教文化区域,这里的塞尔维亚人与阿尔巴尼亚族人多发矛盾;北约和美国轰炸南斯拉夫联盟,介入巴尔干的武装冲突使其复杂化。当时,俄罗斯反对北约的介入。俄罗斯东正教会一方面联合国内的穆斯林、犹太教和俄传统佛教联合会的所有领袖发表声明,谴责武力攻击南联盟居民是破坏国际关系法,并且分别致函给联合国秘书长、美国总统,以及塞尔维亚教会,进行斡旋;另一方面身体力行地与欧洲教会联盟及英国教会、德国福音教会的代表沟通和协作,共同制定文件,敦促南联盟在科索沃地区给予所有人平等的人权,要求塞尔维亚人从阿尔巴尼亚人居住区撤兵,俄罗斯教会的努力为这一地区的和平作出了贡献。同时,从俄罗斯参与斡旋科索沃问题的情况也可见教会配合国家外交的不遗余力。又如车臣问题,车臣是俄罗斯境内一个闹独立的少数民族共和国,从苏联解体后,就一直与中央政府发生冲突,叶利钦当总统时就有谈判、有交战,曾一度承认其自主独立,都未能彻底解决动乱不断搞民族分离的车臣问题。普京上台后,采取了坚决果断的强力措施,出动优势兵力,一举将分裂武装荡平。在此次反对车臣分裂的整个过程中,东正教会都坚定地站在维护国家统一的立场上,支持政府谈判和出兵的各项举措,并且在国际外交宣传方面,针对一片反俄声浪,毫不动摇地维护俄罗斯的声誉。所以有人评价东正教会:在关键时刻站到前线,从精神上鼓舞了士气,为国家统一贡献了力量。对此,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曾给予高度评价。

2002年,俄罗斯联邦外交部与东正教会正式签订了协作书,旨在共同实施一系列外交计划。2007年10月大牧首出访法国,在欧盟大会上进行讲演,他着重申明在和平政策中道德基点的重要性,受到了普遍关注。俄罗斯外交部则根据东正教会的建议,向联合国提出倡议,建立宗教协商委员会,以便制定有效方案,解决各地区各教派的事端与摩擦,这样可以提升联合国在维护和平、人权等问题上的能力和威信。俄罗斯东正教在国际舞台上日益增长的影响,使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在2008年访问莫斯科时也表示,应当更充分地考虑到宗教领袖在世界和平问题上的作用,推动世界各宗教间的对话,同时他表示自己要加强与俄罗斯东正教会的合作。可以这样评价,由于俄罗斯东正教会的加盟,揭开了俄罗斯与欧洲各国及世界某些地区相互联系的新篇章。俄联邦政府外交部表示对教会领导人的活动很满意。

此外,在世界范围内保持俄罗斯文化的政治影响力、利用东正教对海外俄罗斯人进行整合,也是俄罗斯国家“主权民主”的一个战略步骤。当前,俄罗斯外交部与东正教会正在共同实施一系列重要的国际外交活动方针。其中之一即是向国外的俄罗斯同胞提供帮助,在文化和宗教上同他们加强联系,促进他们的团结,并帮助他们更有效地捍卫自己的权利。同时,一个很重要的目的是,在世界范围内保存俄罗斯的历史文化遗产和俄罗斯语言;进一步说,是有利于在俄罗斯境外保持其文化政治影响。比如,东正教会于2006年在朝鲜建立了第一座教堂;2008年,古巴首都哈瓦那的东正教堂也正式启用,古巴国家首脑劳尔·卡斯特罗亲临教堂参加开启仪式。实际上,古巴正成为俄罗斯在拉美发动外交攻势的起点。同年,在俄罗斯政府和教会的共同策划下,举办了拉丁美洲七国的“俄罗斯宗教文化活动日”,其中包括举办一系列的座谈会、展览会和电影展,组织音乐会及与当地一起举行祈祷仪式。通过此类活动,促进俄罗斯与拉丁美洲的文化交流,增强友好关系。10365372这就是说,俄罗斯人把自己的文化势力扩展到美国的“后院”,这亦是作为对美国和西方战略包围的回应。俄联邦外长拉夫罗夫在2008年庆祝复活节的招待会上表示,外交部正与俄罗斯东正教会一起,积极推广“所有民族平等、相互尊重、拥有人类基本的道德价值观的信念。我们把这一点看成是作为多民族、多宗教社会而存在许多世纪的俄罗斯内部的绝对命令,积极地拥护在联合国、欧洲委员会以及其他国际与地区会议框架内所进行的公开的、真诚的、旨在促进各民族团结的讨论”10365373

俄罗斯东正教会可以通过同教之间的作用,缓和与一些地区的政治冲突,比如与格鲁吉亚、亚美尼亚;或者如上所述与盟国加强联系,但是它与天主教国家的关系就不那么顺畅。2007年,俄罗斯东正教领袖多次接待罗马天主教代表团,表面上看双方接触态度积极,实际上这些会见基本停留在外交层面。现时的症结是,俄罗斯东正教会对代表美国势力的天主教在俄罗斯和独联体国家(如乌克兰)东正教人群中传教极其不满。俄方希望梵蒂冈有具体行动改变做法,否则就不可能真正改善关系。也就是说,双方仍然是礼节性的来往。

从美国一方说,它对俄罗斯东正教会的社会作用日益加强也感到不安。美国宗教问题专家指责俄罗斯东正教会跟国家太近,同时也指责俄罗斯政府抬高东正教、鼓励宗教不宽容,指责俄罗斯政府纵容俄罗斯族特别是虔诚信教者的民族情绪。

2007年年初,美国就人权问题涉及俄罗斯宗教事务。美国国会宗教自由委员会公开了一份关于俄罗斯宗教自由状况的报告,按照美国人权问题专家的说法,俄罗斯传统宗教控制着非传统宗教组织,导致社会上恐怖情绪增长,民族和宗教之间的关系受到破坏。为此,美国国会宗教自由委员会的报告建议四点:(1)俄罗斯政府应当建立反社会歧视机构,以便履行国际人权组织的建议,并且给欧安会提交报告;(2)保证公平对待所有教派教会,而不论它们是否登记;不再提“四大传统宗教”(指俄罗斯东正教、伊斯兰教、佛教、犹太教)的说法;(3)恢复和增加转播“美国之声”和“自由之音”的经费预算;(4)扩大交流发展计划(指美国出资对俄罗斯高加索、鞑靼斯坦等穆斯林聚居区的大学生和其他少数民族地区宗教人士进行培训的计划)。

针对美国的报告,时任俄罗斯东正教会外联部长的基里尔都主教照会美国驻俄罗斯大使,谴责美国以强势干涉别国内政,损害俄罗斯利益。2007年4月6日,基里尔通过《俄罗斯报》答记者问表达俄方观点,归纳起来有以下几点。关于各个宗教教派应该享有平等权利,他说,虽然所有宗教平等,但它们是否受关注、受尊重,并不取决于平等的权利,而取决于它们对国家生活贡献的大小。关于民主,他认为不能把在西方加工出来的民主、政治体制和意识形态当成平等的标签;民主制度的特点之一,就是那里的人民可以对国家重大事情参与决定和实施,这才是民主的主要意思。这种制度不同于极权制度的地方,就是允许各种信念和价值体系的存在和体现;俄罗斯社会事实上已经做到了这一点,并且他针锋相对地列举了一些美国教派不平等、不宽容的例子。

可见,必须维护“主权民主”也是教会认同和实施的重要活动内容,是俄罗斯强势崛起恢复大国地位战略的一部分。

以上我们看到,苏联解体以后,历史将俄罗斯东正教会推上了社会舞台。尤其是进入21世纪以来,它在国际国内政治舞台上的作用越来越重要。它是普京“主权民主论”的支持者、诠释者和实践者,被其人民看做是俄罗斯民族之精神、道德、文化和语言的“守护人”。但是它仍根植于社会之中,它要生存,就得拓展自养空间,它要实践和发展,就得扩大传教渠道。就目前来看,它的活动应该说没有越出常轨。而俄罗斯的复兴之路,亦正有赖于把此良好的政教关系推向一个新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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