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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着的收获:一位河州回族文化人的追求——《周梦诗文学作品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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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夏(古称河州)是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地方,厚重的传统文化延续数千年而不衰。新石器时代的马家窑文化、齐家文化和辛店文化彰显出这块土地在人类历史进程中曾经的辉煌。近些年发掘的恐龙足印和古动物化石,则再一次向人们展示了临夏自然遗产的博大精深。临夏又曾是古丝绸之路的要冲、唐蕃古道的重镇、茶马互市的中心,撒下一路经济交流的驼铃声。而羌、吐谷浑、吐蕃等众多的古代民族,以金戈铁马的雄姿,在这里演出了一幕幕动人的历史大剧,留下了多民族文化凝聚的遗迹。临夏虽属经济社会欠发达地区,但传统文化积淀丰厚,留给后人丰富绵长的精神文化遗产。

回族文化是临夏回族人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并通过回族人的物质活动表现它的形态和深邃内涵。这种文化与临夏的回族穆斯林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蕴藏着丰富的生命力。这一文化的渊源来自回族先民移植到中国的伊斯兰文化,并且是通过商业经济文化的往来传播的。这段历史从唐宋开始,延续到元代,丝绸之路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明代的临夏,回族文化形成的各种社会条件逐渐具备。到了清代初期,临夏成为甘肃回族最为集中、人数最多、回族特征表现最明显的地区。清代中叶以后,临夏回族文化进入完备与成熟时期。也就是说,此时临夏回族地域文化最终形成。民国时期,临夏回族文化在更大的社会范围内被人们所了解,并扬名于外。

中国近代四大阿訇之一的王静斋撰文称临夏“为西北回族文化中心”;民国时期著名新闻工作者范长江在其文章中明确提出临夏“是中国西北回教圣地”;文化人李凤写道“临夏是回教示范地”;还有文章称临夏人“虽然生活技术不出教律的范围,可是生活的方式是进取的、向上的、团结的、互助的,态度是乐观的、愉快的,绝没有厌世堕落的劣性”。临夏还是一个有着自然宜居环境的地方,古人有诗曰:“四面峰密锁翠帷,万家花柳及春栽,缆横河岸桴为渡,磨引溪流水自推。”著名的国学大师顾颉刚则更直白地写出他到临夏时的感受:“临夏沿路有树,各家有花,沟渠井泉随处皆是,果实菜蔬所产甚富,使善为经营,实陇西一乐园也。”临夏的社会人文环境滋养了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的各族人民。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是一句普通而又充满人生哲理的俗语。临夏虽说不缺文化底蕴,但历史上文化人出的并不多,被人们经常说起的主要是军政要员或富商大贾。因为近代以来,这两部分人几乎占据了临夏主流社会的舞台,而文人往往是“跑龙套”的配角。所以才有了疯汉马玉清这样的文人怪才,用另类的形式书写了临夏文人的另一种境地。但也有人不为环境所动,坚定而执着地书写着自己的文化人生。周梦诗便是其中大半生追求圆梦的文化大家。周梦诗几乎以一个甲子的生命旅程为代价,耕耘着属于自己心灵的那方净土。虽苦了自己,却为临夏文化增添了绚丽的异彩。

初识周梦诗是在改革开放初期的20世纪80年代,那时的他已是临夏的文化名人,而我刚出校门,处于不知深浅、“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愤青”时期。当时的体会,周梦诗是一个沉稳而又得体的中年人,谈起临夏风土人情、历史典故、旧闻趣事,娓娓道来,如数家珍。与他交谈真有点一首歌中唱的“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的感觉。在他平常的话语中,层层剖析着临夏回族文化的种类和形态,使人在领悟中引发深思,获益颇多。时至今日,凡到临夏考察调研临夏回族文化的中外硕士、博士,乃至文化工作者们,也多能在周梦诗处得到诸多疑难问题的答案或线索。这绝非一日之功,而是几十年如一日,倾注心血于临夏大地的回报。周梦诗的学问并不表现在理论上有多大突破,或者是发表石破天惊的发现,而更多的是关注身边的人和事。也许回族人的过去和现在,日常生活中的言谈举止,传说与回忆,一段路与一座桥的由来,一句谚语或一首“花儿”的来龙去脉,一个脚户哥的艰难历程,等等,都在他的关注和搜寻中。他的学问润物细无声,发源于临夏大地,在回族人的言行中传唱。若干年后,当人们寻找回族前辈们留下的足迹与回族文化发展的轨迹时,便会发现周梦诗的学问点点滴滴书写着“以人为本”的精神实质,套用一句时下流行的话语:“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周梦诗的学问在我眼中最有价值的是通过文学的形式给临夏回族人留下的念想和我们过去真实的文化生活记录。

周梦诗几十年勤奋的追求终成正果,摆在我们面前的《临夏回族谚语集》《临夏民族民间文化论文集》《临夏回族民间叙事诗》《河州回族宴席曲》《周梦诗文学作品集》,印证了他对回族文化研究的积淀和厚积薄发。这是一件幸事,是对家乡回族文化贡献的华彩乐章,值得为此喝彩。其社会价值必将在临夏回族文化的发展史上增添浓重的一笔。周梦诗此次同时问世的著述中,《临夏回族谚语集》通过对临夏回族谚语的搜集整理,体现了谚语在临夏回族社会生活中的作用和其百科全书式的文学价值;《临夏民族民间文化论文集》把更多的目光投向临夏传统文化中的宴席曲、歌舞、骆驼文化、“花儿”体系、婚俗等方面的理论探索,展示了作者对这些问题的独特思考和观点;《临夏回族民间叙事诗》比较完整地把流传于临夏民间且被当地人们广泛记忆的有代表性的民间叙事诗呈现给世人,其中的《马五哥与尕豆妹》《脚户哥下四川》《孟姜女》《索菲娅诉苦》等更是经典,不仅影响了数代人,而且至今也能启发我们对以往年代发生在临夏大地上的旧事的审视;《河州回族宴席曲》是回族婚俗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宴席曲经典段子的挖掘整理,内涵丰富,让人回味无穷;《周梦诗文学作品集》是作者文学之路的汇总之作,内容涵盖了童话诗、诗歌、歌词、曲艺、小说、散文、民间故事等方面,较全面地把作者的文学才华呈现给大众。品其文,知其人。

周梦诗是我尊敬的家乡前辈文化人,他在临夏回族文化方面的成就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和岁月的磨砺,因为这是临夏回族人心中的歌!

是为序。

(载《周梦诗文学作品集》,中国言实出版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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