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详细页面

90年代美学:现状与走向
在线阅读 收藏

我国美学经历了五十一六十年代围绕着美的根源与本质问题大论战,七十一八十年代在大膨胀的“美学热”背景下重新展开,它推动了1.关于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及其中有关美学问题的研究;2.西方古代美学史的研究;3.西方当代美学的引进。八十年代后期,在整个“读书无用,知识贬值”的文化背景下,在经济与政治的双重冲击下,美学急剧降温,将近十来个美学刊物论集一下子全无影踪。大膨胀时期裹携到美学队伍中来的袞袞诸公也归队的归队、出国的出国,经商的经商……“食尽鸟投林”。所以,现在的局面虽不是“白茫茫大地好干净”,却有些类似五十一六十年代那样,仍由少数以美学为终身事业的人“为伊消得人憔悴”。这倒是正常的,“文革”十年的大取消,十年的大膨胀,眼前的大萧条,都是不正常的。

因此,目前的格局较八十年代已大有不同,旧的几大学派的牵头人,朱光潜、蔡仪已相继谢世。李泽厚也脱离美学搞思想史去了。当然,他与刘纲纪编写了两部《中国美学史》,这也正如他在前言中表示的,仅是刘按照他《美的历程》的意图与模式加以贯彻与放大,他虽挂了个名,但对刘的工作评价不高。除了齐一撰文加以严厉批评之外,无甚反响。候敏泽相继有《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与《中国美学思想史》问世,内容比较翔实,有一定好评。加上叶朗的《中国美学史纲》,我认为通史的工作已经可以了。中国古代美学的研究方法应与西方美学有所不同,因其非体系化特点,应该在大量美学范畴细致深入研究的基础上,最后搞一点通史。这方面张法的关于中国古代悲剧意识的研究是一条路子。此外以人头为据点,如老庄,应以全面的思想把握中追问其美学观点。

旧的美学争议,如什么“自然人化”等几乎成为美学的“陈芝麻,烂谷子”,已很少人有兴趣了。其实有些问题已经很清楚了,至少《1844年经济学手稿》所有关于“自然人化”的直接论述与有关思想都不是指自然美的本质,而是指工业,这个美学上的“大冤案”可以结了。至于美的本质美的定义,有新的见解可以继续进行,旧的则不要重复,也可存而不论。

再从另一方面看,由于世界性的改革开放的态势与民主运动的浪潮。中国美学研究在“大膨胀”大引进的十年累积下,可能进一步投入与世界“大美学”的对话之中。所以,如果在大膨胀大引进之后“大撤退(到线装书中去)”是不划算的。从“百日维新”以来中国学界总是在“全盘西化”与“正宗国粹”之间来回大跳。这种局面非一日之寒,要改也难。当然,大膨胀中翻译了不少美学著作,总会有人去研究。张法已写了一本《二十世纪西方美学》。毛崇杰、张德兴、马驰合写的《二十世纪西方美学主流》(七十余万字)现已结稿。

马克思主义在西方并没有在七十年代后因“左”的挫败而一蹶不振,相反八十年代以来欧美又兴起了“新历史主义”思潮向解构主义挑战。因此可以推想,即使苏联东欧社会主义体系解体,也不会影响到西方在持续高涨中微有起落的“马克思热”。但象在中国那样,不动则已,一动就要建构起一个马克思主义美学文艺学的全新体系,或是当代形态的马克思主义美学文艺学,恐怕都是不切实际大而无当的空泛之想,之论。在这方面一点一滴切切实实,不是没有工作可做,既然有说不尽的古希腊,道不尽的黑格尔,读不尽的莎士比亚,为什么不会有说不尽的“马克思”(作为本文)呢?当然如果每次学术会议上都去找“马克思主义美学的逻辑起点”甚至要好几代人找下去也实在是令人疲劳的事。

“大批判”到底要不要?且看,伽达默尔对德里达,哈贝马斯对伽达默尔,赫什对伽达默尔……相互之间甚至直接面对面(1981年在巴黎歌德学院)的交锋、对话,多热烈活跃。批判是研究,是对话,决不应随着政治气候而炎凉;一方面“猛烈开火”,另一方面偃旗息鼓,韬晦死寂;过不完的“春去秋来”,算不完的陈年老账……。没有争论、批评,学术必无进展,没有民主空气也不可能进行“对话”。

美学本来是少数人搞的事业,其外部宜冷,内部宜热,不要再糟踏这少数人的极有限的生命了。也许再有一两个十年,这个“现象”那个“现象”绝迹了,除了受压五十年的蔡仪学派外,中国美学会有几个真正算得上自己的学派出现。

帮助中心电脑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