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梗概）

小林家一斤豆腐馊了，为此一场战争不断升级。老婆先是责备不负责任的小保姆，又把怒气对准了小林，小林以老婆上次打碎暖壶一事反唇相讥，老婆又翻出小林上月打碎花瓶的错误来回敬。眼看老婆要把那包馊豆腐摔在小林头上，突然有人敲门。

查水表的老头旁敲侧击：这个门洞有人偷水，晚上不把水笼头关死，让水往下滴，下边放桶接着，滴水水表不转，水不成偷的了？小林夫妇脸上一赤一白，这办法是小林老婆在单位聊天时学来的。小林心里责备老婆：一个大学生，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市民气，偷了两桶水，值不了几分钱，丢人现眼。晚上老婆孩子保姆入睡，小林过去临睡之前有看书的习惯，动不动还爬起来记笔记，现在一天家务处理完，两眼皮打架，于是一切过程都省了。

小林老婆小李，没结婚前是个文静的、眉清目秀的姑娘，和她在一起，让人感到轻松，安静，还有一种淡淡的诗意。哪想到几年之后会变成一个爱唠叨、不梳头、还学会偷水的家庭妇女呢？两人都是大学生，谁也不是没有事业心，大家都发愤过，有过一番宏伟理想。哪会想到几年之后，他们也跟大家一样，无非是上班下班买豆腐，吃饭睡觉洗衣服，对付保姆弄孩子，什么事业理想，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反正只要有耐心，能等，不反常，别人能得到的东西。你最终也能得到。譬如房子，几年下来，不也混上个一居室的单元。过去说老婆孩子热炕头是农民意识，但你当把老婆孩子热炕头弄好了是容易的？

老婆情绪高涨，因为单位往这条线通了班车，但这高兴很快打了折扣，原来单位头头并非出于关心大家，而是他的小姨子最近搬家搬到了这边。老婆觉得一坐车心里就别扭，闹了半天，沾了人家小姨子的光，好象自己是二等公民！小林说：“你还象大学刚毕业时那么天真，什么二等三等，你有志气你再去挤公共汽车，想调个离家近的单位不也得求人，巴结人？”老婆说：“到这时候还说什么志气不志气，有志气管屁用，只管每天坐班车就是了！”

小林在菜市场个体摊贩处碰到了正在卖板鸭的大学同学“小李白”。才华横溢的“小李白”大学毕业后也分到一个国家机关，后来坐不住办公室辞职去了公司，公司倒闭后就当个体户卖开了鸭子。不过也跟开公司差不多，每天都弄个百儿八十的。小林问：“还写诗吗？”“狗屁，那时年轻不懂事。我看透了，不要异想天开，不要总想出人头地，就在人堆里混，最舒服。”临了“小李白”说要去外地弄鸭子，让小林帮忙看摊，小林爱面子，“小李白”道：“你还是天真幼稚，现在普天下谁还要面子？不要面子享荣华富贵，你下班替我收帐，我每天给你二十块钱！”

两天以后小林习惯了，觉得就象当娼妓，头回接客总害臊，时间一长就大方了，接谁都一样。再说大家都在社会上混，下班挣个零花钱有什么不可以？

查水表的老头又来了，他家乡的一件批文压在小林所在的处里，急得县长都上京来了。老头让小林给帮忙。小林在机关五六年，对这一套早熟悉：这事说好办就好办，明天他给压着批文的小彭说一句，小彭抹口红的工夫这批件就从她手里出去了；说不好办也不好办：她会给你找出批件的许多毛病，国家的种种规定，弄得你还以为真的是批件不行。但老头是管他们家水表的，这个忙得帮。小林现在成熟了。放在过去，他会满口答应，那是幼稚。能帮忙先说不能帮，好办先说不好办。老头一看小林推辞，放下个大纸匣子走了。

面对老头留下的微波炉；小林夫妇大吃一惊：要是个布娃娃还可以收下，帮个批文就送七八百元的礼，如何敢收？也给老头留话柄呀！一顿晚饭的工夫，他俩又想通了：

把事给他办了还留什么话柄？人家几千几万的倒腾，不照样做大官！想到微波炉可以烤蛋糕、烤白薯、烤鸡烤鸭，小林得到一个启示：看来生活改善并非没有可能，只要加入其中就行了。

原载《小说家》1991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