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梗概)
故事发生在清末至解放的50多年间。陕西关中地区滋水县一带有个古老的传说,以前这里曾出现过一只剔明透亮的白鹿,它跑过之处毒虫毙命庄稼茂盛人丁兴旺。有位族长就把村名改为白鹿原,将老大的子孙改姓白,老二的子孙改姓鹿,两家同宗合祭一个祠堂,族长由白姓承袭。当时白嘉轩是族长,他为繁衍子孙曾相继娶过六房妻子,都先后于一年左右病故。于是他“命硬”和有个“狗的家伙”的荒诞秘闻,搞得他自己都将信将疑。有人建议他找阴阳先生查看宅基和祖坟有无毛病。在一个大雪的清晨他去请阴阳先生的途中,无意间发现在同宗平辈的鹿子霖家的雪地里有株形似白鹿的珍草。他认为这是神灵显示的吉兆,一定要设法把这块宝地搞到手。他以六个妻子接连死亡家道不济为由,卖地给鹿子霖,从中把那块宝地换了过来,又急迫地把父亲的坟墓迁上。接着他就娶进了盘龙镇中药材收购店掌柜的女儿吴仙草为他第七房妻子,同时带来了罂粟进行种植,几年后白家就人财两旺。
同村李家寡妇有块地已经抵押给了鹿子霖,因看到白嘉轩给别人的地价高,又把这块地卖给了白家,引起了白鹿两姓一场大规模的斗殴,并都投诉县衙门打官司,从此开始了白鹿两家长期的较量和争斗,在白嘉轩姐夫、白鹿书院朱先生的智谋化解下,白鹿两家终于表面言归于好,并周济了李寡妇。县令大为感动,批示“仁义白鹿村”,凿刻石碑竖在祠堂院里,此后“仁义”美名四扬。
白嘉轩有三子一女:孝文、孝武、孝义和白灵。孝文、孝武已到上学年龄。鹿子霖两个儿子兆鹏、兆海也早已在邻村学堂启蒙。两姓共同翻修祠堂办起了本村学堂。白家长工鹿三儿子黑娃,也和孝文、兆鹏一起念书识宇。这时老中医冷先生从城里回来说:“武昌起事反了皇帝,改朝换代了!”
起义的省府衙门张总督和白嘉轩姐夫朱先生,本是清廷巡抚方升同一年亲自监考选中的举人。这时被赶跑的方巡抚集拢30万人反扑过来。张总督请求朱先生出面劝方升退兵。朱先生凭三寸不烂之舌,终于使方升罢兵。新政权改换了官名,设县长和下属的总乡约、乡约。鹿子霖上任乡约颇为得意,隆重庆祝。但是新的税收激怒了民众,白嘉轩领导抗税成功,又全力搭救出七名被捕者,因而威信大增,被聘为县参议员。同时白嘉轩又大力整饬家务族事,严厉惩治了族中的赌徒和烟鬼,为儿子孝武订亲,让白灵上学,生活走上了正轨。
白家长工儿子黑娃外出闯荡,不足一年引回一个绝漂亮的女人田小娥。她是黑娃帮工的主人的小妾,两人是私奔回来的。黑娃的父亲鹿三气愤地把他们赶出家门。他俩就在村东一孔破窑里安了家。鉴于黑娃的严重教训,白嘉轩对儿子孝文严加管束,暂时相安无事。鹿子霖却碰到了麻烦。大儿子兆鹏不满意自己的婚事,被迫成婚三、四天后就离家出走。一年以后兆鹏出任白鹿镇第一所新制小学校长,依旧不肯回家居住,成了村里人们议论的话题。
一支奉系军阀残部从河南流窜到陕西白鹿原,烧杀奸淫围困省城西安达八个月之久,城中军民奋起抵抗,死伤无数,直到国民革命军冯部赶来,奉系残部才四散奔逃。
白嘉轩的女儿白灵,秀外慧中奔放妩媚,老师称她是“才女”。念完本村学堂,她不顾家人反对一人跑到省城上学。在省城被围的日子里,全家为她提心吊胆以致吃不下饭,她却欢快热情地投身于反围城斗争,当了运尸组长清扫战场,还和鹿家二小子兆海恋爱了起来。鹿兆海的哥哥兆鹏是公开的共产党,他利用国共合作的时机发展农民运动。平日为人不齿的黑娃和田小娥却成了农协的负责人,他们在白鹿原掀起清算斗争,把总乡约田福贤和九名乡约都推上了戏楼进行斗争。不久,国共分裂,田福贤一伙血腥镇压革命农民。黑娃在兆鹏安排下外出当了国民革命军旅长的警卫,田小娥则落入了鹿子霖掌中成了他的情妇;有一次被光棍狗蛋撞见,鹿子霖设下圈套派团丁在田小娥窑里狠打了狗蛋。此事传开后,族长白嘉轩按族规乡约惩罚小娥、狗蛋,并叫鹿子霖动手,狗蛋哭叫“你睡了我没睡,你还打我”。鹿子霖恼羞成怒,恨透了族长,暗中指使田小娥把族长儿子白孝文也拉下水以资报复。
麦收后各村唱戏庆丰收,黑娃这时已经当了土匪,他利用大家看戏的机会洗劫了白鹿两家,砸断了白嘉轩的硬腰,整死了鹿子霖父亲。当白嘉轩经过治疗重新站立之时,孝文与田小娥的丑闻却再一次使他跌入意想不到的灾祸之中。白嘉轩拒绝所有人的劝阻,坚持按族规抽打孽种孝文。接着又采取分家的措施,把孝文踢出家门。在一场由旱灾酿成的超常年馑中,孝文向父亲借粮伤脸以后,就完全和田小娥厮混在一起,还抽上了大烟,不久就陆续把田地房产都卖给了鹿子霖,沦为连乞丐都不如的败家子。鹿子霖则始终严密地隐蔽着自己在孝文事故中的咀脸。
白灵和鹿兆海在围城中建立的恋爱发生了意料不及的裂变。围城时国共合作,两人以铜元的正反抉择前程,兆海从军入了共产党,白灵参加演出队是国民党。现在两人政治上恰好弄了个反翻,并陷入了经常辩论争执的苦恼之中。这时兆海哥哥兆鹏,由于叛徒出卖突然被总乡约田福贤逮捕送了省府。兆鹏岳父倾家相救,给田福贤送去十麻包大洋;田福贤以“几万乡民强烈要求将共匪押回就地正法”的理由弄回兆鹏,却暗中调包放走了兆鹏。
关中大儒朱先生出任滋水县赊济灾民副总监,以大公无私一丝不苟的精神办舍饭等义举。白孝文在抢舍饭吃时,被田福贤、鹿子霖等取笑。后鹿子霖怕受牵连,就把孝文推荐到县保安大队,从此孝文却逐渐恢复和发迹了起来。
黑娃的父亲鹿三因深恨田小娥连续害人堕落,一个深夜下毒手杀死了她。黑娃回来查找凶手,父亲恼怒而沉静地说:“龟孙,那婊子是我杀的。”人们惊讶得难以置信,又嘘叹他为人的正直。白嘉轩益发敬重鹿三,要二儿子孝武、三儿子孝义日后善待鹿三,还讲家史让儿子们仁义传家。白嘉轩又为白灵找了婆家,白灵不从,父女反目。白灵和兆海因政治分歧终于分道扬镳,她领导学潮,斗争坚决,上级安排她给一位地下工作者当假太太,见面却是兆鹏,两人事先互不知底因而大窘。但日子一长,两人却成了真夫妻。他们配合默契,严惩叛徒,又成功地在白鹿原召开了党的非常代表大会,工作很有成绩。
白鹿原陷入了毁灭性的瘟疫之中,病人上吐下泻几日身亡。先是鹿三的妻子,接着是白嘉轩的妻子仙草,全村许多人被瘟疫夺去了性命。这时鹿三突然患了魔症,被田小娥的鬼魂附了体。人们传言瘟疫正是田小娥招来的,一致要求给她修庙塑身。白嘉轩不信邪,一人反对,顶住全村人的压力,坚决主张造塔祛鬼镇邪,逐渐为村民接受和赞赏。
灾荒、瘟疫和动乱使白鹿原人丁骤减,白嘉轩的二儿子孝武此时接替父亲当了族长,主持补续族谱的工作。这时土匪黑娃被捕获,白嘉轩探监说情,以德报怨救出黑娃;黑娃从此浪子回头,立地成佛。白嘉轩大儿子孝文在保卫团升了营长,也逐渐弃恶从善,在朱先生的说合下恢复了父子关系,孝文回原上的荣耀也使白嘉轩得到了某种心理补偿。孝文又赎回了他的房产,准备重建昔日被他败掉的房屋。
鹿子霖为家事痛苦不堪,大儿子兆鹏坚决拒绝原来的婚配,大儿媳长期独守空房心烦意乱,最后竟得了奇怪的淫疯病,在街上喊叫“俺公爹跟我好”,使鹿子霖洗刷不清又无可奈何,后来大儿媳凄惨而死。白灵此时却已怀孕,鹿兆鹏求当国民党军官的弟弟兆海护送她到根据地,后来白灵却在扩大化的肃反中被活埋。不久鹿兆海也战死,以抗日阵亡的名义在白鹿原举行隆重公祭。这激发了朱先生为首的八位老人的抗日热情,他们发表宣言投笔从戎,结果被阻。朱先生回来后郁闷,不久身亡。原来国民党根本不抗日,兆海也是进犯边区被红军打死的。国民党却积极反共,为追捕兆鹏把他父亲鹿子霖也关了起来,经妻子积极营救,他终于出狱,但已家境衰败心厌意冷。这时有个自称兆鹏妻子的人给他送来孙子,多方考察确系兆鹏骨肉,又使鹿子霖振作起来,在田福贤身边谋事,慢慢又恢复起往昔的威势。
这时解放军节节胜利,鹿兆鹏奉命前来策动滋水保安团起义,黑娃积极响应,白孝文见风转舵跟着起义,事后却避开黑娃由孝文一人报功,接着又以革命法庭名义逮捕黑娃,清算他过去的罪行后枪决。白嘉轩因儿子孝文这些倒行逆施的勾当栽倒在地,犯了“气血蒙目”的病;病好后不再逞强,只是平和谦虚度日。那位暗中长期与他较量的鹿子霖在心里哀叹:“天爸爸鹿家还是弄不过白家!”鹿子霖在挨斗时突然感到不堪负载,大小便失禁,神经错乱,时值公元1949年5月20日,白鹿原正式解放。
原作者 陈忠实
缩写 杜实
原载《当代》1992年第6期、1993年第1期